回家系列散文200篇
回家系列散文200篇 (7)奇观,水泥路面像新月拱起 今天早晨散步来到振昌村芦嘴的最高坡上,路边住户正跟一位老人说奇闻。她说, 8月20日中午,她刚吃完午饭,突然发现门前面的水泥路陡然升高了,像一弯新月似的拱起,从水泥路面的抬高的缝隙里这边能望见那边。水泥路仿佛是一座桥。她喊人来同屋人尹学明,拍下了照片。我好奇地端详着3.5米水泥路面。横断面上有一条裂缝,痕迹清晰可见。住户说,昨天下午那条裂缝能塞进大人拳头。水泥路面拱起最高处一尺左右,手伸进缝隙里去地下热气烫人,像伸进开水里一样。裂缝一直到晚上才慢慢合拢。今天早晨才真正还原。我仔细看两边水泥路面两边,三米长的水泥路面与泥土一条新鲜裂缝痕迹还依然在。住户没有夸大其词。我第一反应地震裂缝。2005年11月29日九江地震裂缝,宿松佐坝震感明显,妻说窗户玻璃直摆,发出响声,人有头晕目眩感觉。村干部汪灿江认为可能是高温所致。他说这路基底下全是厚厚的“狗金泥”,热胀冷缩,持续38度以上高温使它剧烈膨胀,使水泥路面拱起。(2011.8.14)(1006)(待续)(8)喜鹊回来了告诉您,喜鹊回来了!昨天早晨散步,陡然听到一阵“喳喳,喳喳,喳喳”的鸟叫。什么鸟叫?不是麻雀叽叽喳喳,不是斑鸠呱呱唧唧,第一时间里,我判断就是喜鹊!我抬头向树枝头望去,早已光秃秃的泡桐树梢上一只瘦骨嶙峋的鸟,啊,喜鹊!“喳喳,喳喳,喳喳”。轻轻的,急切而舒缓,沙哑而清脆,一个半大男孩的嗓音,像呼唤,像歌唱,像呐喊,亲切,温馨,招人喜爱,撩人心扉。久违了,我的老朋友,一阵激动涌上我的心头。我目不转睛的凝视着那棵泡桐树梢,像望着久别重逢的老朋友。一只形体瘦弱的鸟,小脑袋,单薄的身子,长长的尾巴。啊,亲爱的老朋友,这么多年你们哪里去了?怎么才回来?怎么知道回到老家来!小时候,家乡山明水秀,鸟语花香。庄子不大,都聚集在地势低洼避风向阳的地方。房子都紧捱着,前呼后应,东家炒菜,左邻右舍都能听到香味;孩子哭喊,四邻八舍都听得见。村子四周全是树。树是全是好多好多的鸟儿。我家是单门独院,屋西南角一棵大枫树,树身要几个人才能合抱过来,枝杈遮盖了上亩面积的地面。那树恐怕有二、三百年了,很可能是我的十八世祖迁到石屋时栽的。每天早晨一眨眼,耳朵里便传来“喳喳”、“啁啁”、“叽里呱啦”的鸟叫。树上成天停满了麻雀,斑鸠,燕子,夜莺,布谷鸟,喜鹊,乌鸦,啄木鸟,猫头鹰,麻鹞鹰。鸟儿和平共处。树上到处是鸟窝,高处低处,远处近处,互不干扰。用枝杈做的是大鸟窝,比脸盘还大,一个鸟窝能烧几天饭。有篮球大小的圆溜溜鸟窝,有细绒毛做的小巧玲珑的窝,有在树叶子上衔几根草的简陋窝,那大概就是课文上写的寒号鸟。啄木鸟在树上啄圆圆的深洞,小孩手伸不进,用树枝向外掏鸟蛋。胆大的孩子们爬上去抓鸟儿,掏鸟蛋,有时惹得鹞鹰性起,盘旋着扑腾翅膀要啄人,吓得树底下孩子又喊又叫,用石子砸,竹竿赶,才救得一命。一年四季,浓密的树叶密不透风,树下一天都不见阳光。夏秋两季天气炎热,我们在树下抓子儿,走鸡娘棋,扯角棋,打墩儿。树上结的果实鸟儿吃,我们也吃。野桃子,从指头大小开始吃起,酸的苦的很少等到甜的。朴子儿青色的苦,黄色的酸,红色的甜。桑葚儿青的无味,红的又酸又甜。棠梨树上有着尖溜溜的深刺,棠梨酸溜溜的有点麻嘴。栗子儿,木梓儿也有孩子敢吃。冬天松树毛上野蜜蜂的汁液吊在松毛上,阳光下亮晶晶的,我们用嘴巴津津有味的吸着甜蜜,脸上头发上粘满了谁也不在乎。更多时候我们漫山遍野找吃的。大伙儿蹦蹦跳跳,嘴里还哼唱着登不了大雅之堂的曲儿。“土地蹦,蹦出来,哪个捡到发洋财!”“打铛铛,菊花开,船在江边走,花在叶里开。”“金蛄儿叫,银蛄儿叫,各人寻到各人要。”“辣米菜儿辣哈哈,好吃媳妇讨一锅。隔壁老人家听见香,快些快些讨一口汤。绊倒一条凳,泼掉一半,绊倒一口桩,跌倒一昂。”这些既不是民歌,也不是民谣,都是前传后教口口相传的下里巴人,但我们唱得兴味盎然。春天,我们同喜鹊一起到山坡上田野里抽茅草梗儿,秋天,挖茅草根儿,细细地咀嚼着甜味中有股清香。夏天,胖乎乎的刺根儿,剥去皮,脆生生的刺根儿鲜味甜美——“草根儿好吃,茅梗儿央人”。麦泡儿像桑葚儿红艳艳胖嘟嘟的酸甜酸甜。覆盆子像葫芦似像装饰品,开着很美的白花,尖尖的刺儿,味道酸甜。我们在地下挖出像菱角米似的“昂角儿”,脆生甜美。田里讨辣米菜儿煮饭,鼠雀儿做粑。麦地里我们掐大把大把的小蒜,炒菜煮豆豉都香喷喷的。水里菱角,芡实,咬去壳吃米;莲蓬,味道鲜美;莲藕刚出水面抽出白花花的杆儿,芡实杆剥去刺白胖胖的,脆生生,有滋有味。鱼虾泥鳅,蛤蚧,青蛙,黄鳝。我们把鳖叫团鱼,到处都是。龟乌,现在物以稀为贵,当时一文不值,我们抓来当玩意儿。那是真正的人与自然和谐相处。记忆深处是美好的,温馨的。喜鹊就像鸡鸭鹅一样,是我们家中的一员。老一辈人告诉我们“喜鹊报财,乌鸦报灾。”早晨听见喜鹊叫那天大吉大利,早晨听见乌鸦叫那天倒霉,诸事不顺。冬天天空中成千上万的乌鸦遮天蔽日,老人说是“蹧雪”——天要下雪了。从史无前例的文化大革命开始,人高马大淮北佬来了,他们用两米来长的大锯锯倒了大枫树。之前农村人是不砍伐屋前后边的树。他们说,树通人性,更老的树成精,锯住屋前后的树对人是有妨害的,锯倒会“犯人”。——那是对大自然的敬畏!锯倒了大枫树,做木楼板;砍掉小枫树当柴烧。农业学大寨时山坡栽杉树,毁林开荒种粮食。鸟儿没地方做窝了,这才离乡背井“含悲思泪后前走”。我们望眼欲穿。2003年在山东,我望见了喜鹊,今年春天在去上海的路上列车又望见了喜鹊窝。我心中一阵惊喜,他乡遇故知。喜鹊终于回来了,回到了阔别40余年的老家。或许,它们当初迁出的老祖早已过世,这瘦骨嶙峋的喜鹊是它第几代孙,如同宿松人老家都来自江西一样。来了就别走啊,佐坝是个鱼米之乡,环境还是挺不错的。“喳喳,喳喳,喳喳”。喜鹊轻轻的叫着。亲切而舒缓,沙哑而清脆,一个半大男孩的嗓音,它在呼唤着春天。像歌唱,像呐喊,招人喜爱,撩人心扉。(2011.12.22)(1973)(待续)(9)池塘旧事无事的时候常到池塘边转悠。塘里只有半塘水,荫灌早已高高搁起。塘岸边不少地方有塌泻的口子,下风全是各种农药瓶子和塑料袋。塘里水不能作饮用水,也不能游泳,甚至不敢赤脚走下去,怕破玻璃割脚。塘里既看不见游鱼,也没有青蛙。只疯长着蒿柴似的“茅儿烛”,肆无忌惮的从四周向塘中央扩展。还有一种叫不来名字的外来野草。胖墩墩的叶子,圆圆的杆儿,一个劲儿地疯长,生命力特别旺盛,一夜之间绿遍全塘。它们是池塘的主人,无所顾忌的独霸一方。啊,老家的池塘,这是怎么啦?记忆中的池塘是美的化身,充满诗情画意。“青草池塘处处蛙”,赵师秀这诗让人拍案叫绝。池塘在孩子们眼里是乐园。两寸长短的游鱼神出鬼没,游踪不定。青蛙平心静气,圆圆的眼珠望着人,腮帮子鼓动着,但不唱歌。青蛙有惊人的繁殖力,那圆溜溜的珠子里有头有尾巴的老师说叫蝌蚪,我们却叫“蛤蟆头子”。农村女人最勤劳。往往天还没亮,池塘里便传来一声声清晰的锤衣声,仿佛学校的钟声,宣告了新的一天开始。饭前、饭后池塘里热闹非常。女人们洗衣、男人挑水、牧童牵牛浴水,人来人往牵连不断。刚会走路的小孩也不甘寂寞,说着只有彼此听得懂的童言,观赏池塘里的青蛙,游鱼,不时兴奋地喊池塘里的母亲。大一点的孩子们用瓦片“硕片”——让瓦片飘过水面,看谁“硕片”多。多硕一片,多吃一碗饭。饥饿的年月饭是最好的奖赏。也有胆大的家伙赤身划水,事情败露,再怎么打骂,也咬紧牙关,不承认。农村孩子倔强。傍晚前后人们来池塘洗脚,洗澡,游泳,这时小孩都乘虚而入,泥鳅似的在塘边尽兴地玩耍嬉戏。池塘是穷人的聚宝盆。青蛙、游鱼、黄鳝、泥鳅、乌龟、团鱼,螺蛳,蚌壳,螃蟹,各种水生物应有尽有,当然还有小小的水蛇和骇人的蚂蝗。芡实、菱角、水浮萍,可生吃还可喂猪。捉鱼是缺吃少穿年代人特有的本领。洗衣时篼子里放点饭,上面盖两块瓦,沉进塘里叫“张鱼”。放点肉骨头、鱼刺等香味的鱼食,会张一小碗泥鳅、小鱼、小虾之类,是我们的美味佳肴。春夏之交,雨后有水流动了,我们在池塘“张笼”。用一种篾编制叫“笼”的工具,草堵住上边,下边用篾围住出路。泥鳅上水,溜进笼里却出不来。那种纯天然的野生泥鳅才是真正的“水人参”。干塘的时候“蹧塘”最热闹。池塘的水车干了,大鱼捉起来后,队长宣布“放野”。男女老少齐上阵,大人小孩相互配合。塘里岸上,各尽所能。男人们用“罩”罩大鱼,用“挺网”挺大鱼;女人用“虾梗”梗小鱼;小孩子用篼子篼水面浮小鱼,用手摸“挖浑”的脚鱼。这种热闹场面,现在想来心中仍然甜滋滋的。水瘦山寒的冬天是农民搞水利兴修的时候。塘岸上竖着木排标语“水利是农业的命脉”。挑塘时红旗飘飘,人声鼎沸,歌声、号子声此起彼伏。那是人拉肩扛的时代,两只篼子,一条扁担挑起土来闪悠悠,沉重但快乐。如今挑塘已成为过去时的名词,责任制后再没有人挑塘了,任凭泥沙淤积逐渐把塘填平。冬天的池塘比较冷静,但是结冰后又是一番景象。孩子们围在塘边欣赏大自然的杰作。冰块上的秀美图案,树叶子,森林,云彩,在想象丰富的孩子们眼里是这样新奇。用石头砸破冰块,大胆的孩子跃跃欲试走上冰块。最壮观的场面是挺“鱼团”。天寒地冻的腊月,池塘里结了厚厚的冰块,深水里的鱼儿结成鱼团,方圆一两米的地方全是鱼儿聚集的黑块。鱼儿在晶莹透亮的冰块底下自由自在嬉戏,毫不惧人。我们看得心痒痒的,却也无可奈何。终于有两位英雄用锄头砸破厚冰,赤脚走进池塘,一挺网下去,拖不动,足足几十斤鱼!岸上欢声雷动,不亚于人造卫星上天!老家一共七口池塘,不知道挖于何年何月,只知一口“新塘”修于解放后的大跃进年代。或许,最早那口池塘是我爷爷的爷爷们的作品。池塘散落在村前、山下、水田的上边。大小不一,形状各异,名字也不富有诗意。上塘、老塘、新塘、中塘、毛屋塘、下毛屋塘、胡毛塘。农民靠天吃饭,水塘与田地同等重要,是薪火相传的祖业。池塘的故事不尽欢乐,也有沉重的。据说一个年轻女人丧夫,要男人帮忙耕田耙地,日久天长,两人好上了,怀孕了。 “寡妇生儿河里丢”, 那年头寡妇偷情是最遭人白眼的事。木已成舟,那时又没有堕胎的设备,眼见十月怀胎要生了,女人不敢声张。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偷偷地来到池塘里,把身子沉在水下,这是世界独一无二的生小孩方式。痛苦,羞愧,害怕,仁慈的池塘啊,可给可怜女人一丝安慰?(2011.9.7.)(2016.11.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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