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湖买书记（45）
洪湖买书记（45）石普水3号病房里有一台电视。6号床上住着母女俩。50多岁的母亲一天到晚不说话，偶然跟她女儿说话时方言比外语还要难懂。她一天到晚眼睛就死死地盯在电视剧频道上，也不知道看懂没看懂，反正不好意思跟她抢频道。她29岁的女儿主要工作是玩手机。我不喜欢看这些电视机，躺在床上干瞪眼，任凭大把大把时间时光白白流淌。妻也不喜欢看电视机，说她想家，想有个说宿松话的人。这时候，我想看书，在空调里躺着静静地看书，那是多么难得的享受啊。后悔在家没带一本书来，肠子都悔青了。妻说，去买书呀！是啊，我真的有点傻，买呀！说到买书，我有点迫不及待。6月19日下午5点钟出去买书。人生地不熟的，我一个人不敢走远。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笨人笨办法，我走直线，笔直往上走。看见路口一块路牌，记着“宏伟北路”。沿途经过柏枝菜市场、富迪超市，看见一个文具店，走进去微笑着问老板，附近有新华书店吗？“宏伟南路有一个，不知道现在卖不卖书。”老板说。第二天早晨，我5点多钟出发，满怀希望往宏伟南路走。太阳出来了。鸟儿在树上欢快地叫着，跟我们家一样腔调。太阳升高了，路上还没有什么人，偶尔几个散步的老人。路边楼房才渐渐多了，高了。大约到了老城区，商店倒不少，但是没看见一家书店招牌。人越来越多，店铺也越来越多。我精神抖擞，一直走到赤卫路——当年这里可能就是大名鼎鼎“洪湖赤卫队”。依然没有书店，哪怕是小小的书店也没有。问一个老人，说新华书店还在前面，而且要8点钟才开门。现在还不到6点半，等到8点钟么？扫兴而回。忽然想到，昨天望见宏伟北路有个贺龙中学——有学校，就一定有书店！我为自己的聪明而高兴——总算没有老年痴呆。下午5点钟去贺龙中学。正好中考结束。成群结队的孩子蜂拥而出。一家三代人，老年、青年、少年脸型基本上一个模样，姥姥、母亲、女儿，前呼后拥上车。幸福的一代！贺龙中学是一所高级中学，旁边还有一块师范的牌子。学校对面五家店铺，三家吃的，一家书店却铁将军把门。问一个带队模样的老师，“请问，学校里面有书店吗？”“没有！”回答干净利索。我不死心，一直走到一座桥前面才停止。对面的一块广告牌上写着“碧荷花园最后五套房2999元”。小区名字富有诗情画意，广告也挺有吸引力。而我却又是空手而归。回到医院门口，看时间只到17:45。我不甘心，索性往医院对面去看看。与医院一桥之隔是电力住宅区。这里叫新洪路。不久可以看到“天香阁”，一个古色古香的老酒店，旁边“建波酒店”则金碧辉煌，时尚气派。终于看见了一所学校，旧木板是写着“育才小学”。破旧不堪的学校，让人想到林冲发配时的山神庙，从砖瓦看得出是上世纪八十年代的产物。学校门关着，前后左右都没有书店。走了很远，还是除了酒店就是饭店，只是没有哪怕是一个小小的书店。还是不死心。我不相信，偌大的洪湖市没有一家书店。第三天早晨，我往文泉东路方向走。出了医院不久有一条河，问人说叫“内荆河”。洪湖市以内荆河为界，医院在文泉西路，过了内荆河三桥，就是文泉东路。远远地，望见两个建筑招牌“天赐良苑”、“第园”一左一右，遥相呼应。文泉东路路面很宽。中间是四车道，两边是单向双车道。绿树成荫，建筑前面有很宽的空地，是人行道。高大的建筑有国家电网、人社局、旁边是一个大大的公园。公园四周是碗口一般粗细的绿叶树木，枝叶繁茂，郁郁葱葱。里面是各种各样形状的几何图形，园的，弯的，三角形的，栽着各种各样的花草。曲径通幽的人行道有砖铺，有鹅卵石砌。一块牌子写着“人民广场”。人民广场后面是一座宏大的建筑，傲然挺立，气势恢宏。从中间大大的国徽知道，这是洪湖市的党政机关。走到近处，果然五块牌子，洪湖市市委、市政府、市人大、市政协、市纪委。我饶有兴趣地围着五大机关转。沥青路面，绿树成荫，阵阵凉风拂面，舒服极了。三三两两的洪湖人也在散步，脚步比我慢。我乐不思蜀，忘记了买书，索性再走一圈。我注意了时间，走一圈八分钟。不过，文泉东路两边也没有书店。我没有失望，洪湖人民读的是无字书！ 按照方位，市委机关坐北朝南。前面是“为人民服务”五个大字，一条仄仄的象征性的小河，两座拱形桥，前面就是人民广场。东边是行政服务中心，西边是机关食堂，一个好听的名字叫“芙蓉苑”。而且前面果然有一口大大的池塘，池塘里面果然有芙蓉——荷花！诗情画意。这是高人设计的。这里环境清幽，一条柏油路，洪湖人民每天在这里散步，大有深意——象征着洪湖人民紧紧地围绕洪湖市委、政府周围转！高！每天下午，我依然来这里。散步的有老人、中年人，也有年轻人。我们都紧紧地围绕着洪湖市委、政府转！人民广场好大。如果出卖，应该是9位数字吧？我又自己骂自己废话。“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何况，这里还有人民广场，还有人民散步。与民同乐。与其他地方党政机关比较，没有高高的围墙，没有狐假虎威的门卫，这本身就是一种姿态，一种开放的象征。五天后，我往文泉西路方向走，看看那里有没有书店。出宏伟路不久，我就判断，这里也绝对没有书店。挨近宏伟路还有几家店铺，不久，就渐渐显出荒凉感觉。再后来，慢慢地连房屋都很少。但是这里路面很宽阔，崭新的柏油路，很干净。散步的有老人，女人。不久路边看见了“洪湖水浪打浪”，这里是名副其实的农村了。一处路牌上写着，湖南岳阳方向。我不得不止步。安全大大的，书小小的。医院一个姓尹的门卫，非常热情，他问我要什么书，我说什么书都。第二天，他给我找来一本书《现代临床医学技能培训模型装备》，牛头不对马嘴，我哭笑不得。把书还给门卫，说了一大摞感激的话。不看书吧。“坑灰未冷山东乱,刘项原来不读书。”从古至今成大事者都不大读书。宿松人民路新华书店如今卖书吗？洪湖人不读书，宿松人读书吗？出了七本书的国家级作家司舜说他读了一汽车书，但是一个宿松国家级作家告诉我，全国13亿人国家级作家只有几千人，而且很多是七老八十的老人。2017年7月22日星期六（2017/10/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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