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6、学艺杂记
2016、学艺杂记石普水我会洗碗了，您信吗？要不我把全过程说给您听。第一步，先倒些清水，放几滴洗洁精，待洗洁精晃荡匀称后，把碗、盘子一个一个洗干净。第二步，把洗干净的碗、盘子放在一边清水盆里再一次清洗，然后放到消毒柜里。第三步，用这些水洗液化气灶，那些微不足道的点点泡泡，是炒菜的油渍，把它们都擦洗干净，接着擦饭桌。第四步，把液化气灶和饭桌用清水擦洗干净。这四步工序完成以后，先前那些狼狈不堪的灶上桌上又工工整整，干干净净了。我孤芳自赏着自己的劳动，一种成就感油然而生。俗话说，艺多不压身。——我又学会了一门手艺。之所以还原这个过程，目的是证明，我真的会洗碗了。虽然明明知道这是上不得台面的玩意，不值得卖弄和炫耀。我是一个俗人。生平会两门手艺——种田，教书，都与饭碗相关。在农民中间，我书教得还可以；在教师中，我种田还比较内行。退休了，没有田地种，没人要我教书。这两门手艺都英雄无用武之地。好在有退休工资，可以平安度日，不要学艺的。 而且，我不是那种天生随和的好性子，不是那种善于讨人喜欢的人，也不是那种一见就会的聪明人。我洗碗这门手艺是去年进城学的，是被迫无奈而且充满曲折斗争。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会进城。一直想在父亲生活了85年的那个大大的院子里，平静地安度晚年。去年10月份，一个陌生的电话把我打给我——邮政局请我来给编他们村志。这位领导说经常他看到我在网上发表文章，很“欣赏”我的文章。没有理由不答应。退休后无所事事的我，喜欢做一点事——做一点劳动量不很大的事。这样可以打发大把的时间，使精神充实，而不觉得空虚无聊。而且，还有那么一丁点儿报酬，甚至也可以说是小小的名利双收。这样，乡巴佬稀里糊涂混到了县城，成为县城临时工——或者糊弄人叫编外人员。今年4月份，我又接到一个电话，宿松县乡贤文化研究会秘书长打的，让我到宿松县乡贤坐办公室。我一直以为离开生活62年的佐坝，到县城会不适应。但是，半年多了，我竟然乐不思蜀，心安理得地以县城为家。每天也煞有介事地按时跟着儿子媳妇一道出门——媳妇甚至说我是在“正规上班”。或者，跟妻子、儿子、媳妇孙子在一起就是家——我“家”的概念也稀里糊涂地与时俱进了。然而，家里事不知不觉多了起来。每天晚上，吃完饭，一大堆油腻腻的盘子、碗碟凌乱不堪。类风湿的妻子买菜、煮饭、切菜、炒菜已经够劳累了。儿子的工作看得出来特别的忙，每天早出晚归，有时星期天甚至都要加班。媳妇响应党的号召，怀孕了。这当然是好事，是喜事。但是，儿子没有时间做家务事，媳妇不能做，妻子心有余力不足。这样，洗碗这个光荣的任务责无旁贷地落在我身上。不是我不喜欢洗碗，而是我不喜欢洗碗时用洗涤剂。众所周知，三鹿奶粉有三聚氰胺，谁敢保证这洗洁精中没有“四聚氰胺”?我骨子里排斥洗洁精，因此不愿意学习洗碗这门手艺。一生劳碌奔波，到底学了多少手艺？自己都不一定说得清楚。刚刚能够走路，就吃力地拿着小铁扒儿捡猪粪，拿着小竹篾扒儿扒柴，跟着姐姐后面乐颠颠地在牛背后跑前跑后放牛。上小学以后，抬水，挑水，捡猪粪，放牛，扒柴。再后来，做庄稼的十八般武艺，看荒，磨粉打椤匮。而且，13岁那年，还真的到湖北省黄梅县正儿八经地学习了一个多月的木匠手艺。我的第二门手艺是洗衣。老了，国家明确规定安度晚年。为什么还要学什么劳什子手艺呢？无可奈何花落去。我不是那种讨女人喜欢的人。妻2006年开始手腕关节疼痛，家乡医生说不清病因，县城医生说是关节炎。一年以后，2008年5月12日四川汶川大地震那天——一个最好记的日子，安徽医科大学风湿科专家徐建华确诊为类风湿。类风湿，“不死的癌症”。医生，熟人都异口同声地说不能洗冷水。万般无奈，我干起了老娘们的营生，极不情愿地学习洗衣这门手艺。清早起来，第一件事是把脏衣服分批浸泡在水盆里，先上衣，后下衣，放在脚盆里坐着一个劲地搓揉。等待洗衣粉已充分浸泡进衣衫里，我坐下来，从上衣到内裤，分层搓揉，然后在衣领袖子等最容易脏的地方涂上肥皂，再搓揉。厚衣服，脏衣服我也会不很用力的捶几下。——我不用刷子，不会对衣服进行致命性的打击。不知不觉，我差不多洗了十年衣。洗衣，以前农村七、八岁小女孩都会做的事，但是对于我，虽然算不上“字字看来都是血”——洗衣与写字距离相隔十万八千里，但我是“十年辛苦不寻常”。习以为常。我终于把洗衣作为自己吃饭看书同样的事。而且，洗衣也积累了丰富的经验。少量的衣服，放在大理石做的搓衣板上洗。被子呀、外衣呀，我统统放在星期六、星期天进行。我始终都是坐着洗衣。高血压，或者还有脑梗塞，我低头再突然仰头时，头晕。洗衣服时我喜欢闻院子里花香，浓浓的桂花沁人肺腑，淡淡的栀子花香气浓郁，一阵一阵香气钻入鼻孔，让人心花怒放。我喜欢这花香。我习惯于这娘们的玩意。学会生活。习惯成自然。不知不觉中，我看了一篇文章，日本人刷盘子要七次。这时，我与洗洁精和解了。面对儿子媳妇每天早出晚归，面对妻子艰难切菜、炒菜，我终于心悦诚服地用洗洁精洗碗了。不知不觉中，我正在学习第三项手艺——拖地。一个星期拖一次地。我是一个笨人，一个时期只完成一个中心任务。至于第四门手艺，或者是最后的一门手艺——炒菜，如同排斥洗洁精，我先天非常不喜欢炒菜。我一直默默地祈祷：菩萨保佑，妻身体健康！如果我一生不用炒菜，那我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阿弥陀佛！2017年6月2日星期五草稿（2017/12/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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