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8、我的难兄难弟们(2)——回家(116)
298、我的难兄难弟们(2)——回家(116)石普水最近一段时间,不断有一些以前的同事——民办教师,这些当年的难兄难弟纷纷找我给他们作证明人。因为,在这个被人的遗忘的角色中,我一直坚持到了最后,而且担任过这个的校长。所以给他们作证明理所当然,天经地义。何况,当年我们曾经长相厮守,风雨同舟。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这是同志的信任,我尽力而为。我们当年工作的学校,原来是一个双胞胎。1967年以前没有佐坝中学,1968年 “复课闹革命” ,于是一些中学生,佐坝小学的毕业生便成为佐坝中学的第一届学生,一夜之间林妹妹变成了宝姐姐,佐坝小学又有了佐坝中学。但是学校只有一个名称叫佐坝学校, 1—5年级是小学生,7—9年级是中学生,一个门进出,领导机构名称叫佐坝学校革命委员会。1973年我来佐坝小学代课时,中学、小学已经分家,中学在东边,小学在西边。佐坝小学面向西边大路,5间房子做会议室兼办公室,南边两间教室,北边两间教室,教室都是两间房子的土砖木梁。学校房子都是砖瓦结构的民房,外面都是红砖,里面则是土砖。学校土法上马,我们这些所谓教师也都是“土法上马”,都清一色是从泥巴田里走进教室的农民,黑不溜秋的孩子不明就里,都把我们叫老师,我们也丝毫不脸红地答应。但是我们这些教师拿的是生产队的工分,每年按生产队三等工分计算,接近300工分,折合人民币130元,另外每年国家补偿60元。这就是我们一年的全部报酬,不到两张人民币。“少年不识愁滋味” 。尽管这样,我们却都成天嘻嘻哈哈的,很少想到自己报酬少,丝毫不认为自己是民办教师而感觉低人一等。毕竟,我们比日晒雨淋的农民要轻快,可以穿着拖鞋进教室。民办教师来自各个生产队。一般程序是由生产队长推荐,大队干部确定,完完全全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学校没有主动权,只能被动接受。那年月工人阶级领导一切,贫下中农领导学校,教师都是来自田间地头。而且教师也好当,教语文的带孩子们读生字:“日——日,日月水火”,教师带读接着孩子带读,抄写生字时,老师坐在前面万事大吉。备课没有统一要求,完全是草稿备忘笔记而已。最重要的是也没有升学压力,很少考试,从来没有这样那样的检查考核。我们只是听到钟声走进教室,带领学生读“日——日,日月水火” ,听到钟声走出教室。开着各种各样的玩笑,嘻嘻哈哈,欢天喜地,心情舒畅,精神快乐。丝毫没有今天年轻教师为工资少而怨天怨地。我们是一群精神麻木的阿q。在一群乐天派的民办教师队伍里年纪最大的当时已经40出头,年纪只有最小的20来岁;学历最高的高中毕业,最低的只读了几年私塾,物以稀为贵,我们在目不识丁的农民中也算文化人。年纪最大的我们都叫他老x, 40出头的年纪,解放前读了几年私塾,做过大队干部。老x乐天派,成天笑眯眯地跟我们开着各种荤素玩笑,毫不介意。老x只有一个姑娘,听人说他在某地做大队干部时有一个情妇,生了一个儿子。我们经常跟他考证,他虽然嘴里笑眯眯地说“哪里,哪里” ,但从来没有正面承认。问多了,他只是说,她们自己愿意的。那可能是大实话。那年月,大队干部手中掌握着粮食等生活物资,如同现在那些实权掌在握的权贵们掌握着工程、土地一样,美女投怀送抱当小三不足为怪。老x一个人在下面教书。每学期给学生写的评语最为经典。“该生尊敬老师,团结同学,遵守纪律,热爱学习,认真听课,完成作业,学习成绩优秀。”这是基本样式,他把学生分为三等,第一等前面加“很”、“非常”;第二等就是基本样式;第三等加“不够”等等。我们非常佩服他的创造性评语!老x随和,乐观,我们对他很恭敬。现在老x早已作古,但愿他在天堂里依然快乐!在物质生活贫乏的年代里,我们精神生活极其丰富。怀念那无忧无虑的年月。(2014.2.1.正月二十)(草稿)(2018/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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