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台三味】115、跟爷爷同位读书的学生
【讲台三味】115、跟爷爷同位读书的学生您听过跟爷爷同位读书的学生吗？我做教师38年了，第一次听说。这是一条真实的奇闻，说出来也许吓你一大跳：一位上小学读书的学生要爷爷作“伴读”，而且在教室外陪着还不行，一定非要跟他坐在一条短凳上才罢。他不只是爷爷的跟屁虫，而且是形影不离的“影子”。从一年级到六年级，爷爷一直乖乖地给他作“伴读”，即使学校组织统一考试到别的小学，爷爷也得跟着去，否则便哭。这事千真万确。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这位爷爷作“伴读”的孩子，现在就是我们学校初一年级703班的学生。他家离佐坝初中10来里，天天下午放学后他都来向班主任请假，在教室找不到他一定是在佐坝街上打电话，要他伯父骑摩托车来接他回家。偶尔没办法非得在学校睡，睡觉时小声哭，睡梦中大声哭。同床的同学也替他向班主任求情：“随他回家吧，被他哭得吵死了！” 不久我以学校关工委主任的身份见到这位传奇人物。个子不高，胖墩墩的。虎头虎脑，五官端正，相貌堂堂。白白净净的皮肤，滴溜溜的眼睛，模样挺可爱。他98年8月出生，家住靠近黄梅独山的新建村周细屋，父母亲都福建开办裁缝厂。他进校成绩“117分，进班第五名。”这次考试“语文82分，数学109分，英文85分，总分276分。” 成绩很好。他说话不紧不慢，伶牙俐齿，神气活现，挺有出息的一位漂亮的小帅哥。我跟他导近乎，先从他的家乡边柴岭问起。我说，44年前，我13岁，比他大一岁，到他家乡旁边的黄梅独山柴岭学木匠。我也非常想家，每天夜里都做梦，梦里都在家乡。我向他问起我师傅的兄弟，问他爷爷可知道。醉翁之意不在酒，我希望引起他的思想共鸣——所有孩子都想家。我与他交流想家的感受，我与他同病相怜。我让他爷爷帮我打听，当年我师傅的兄弟现在可好？我希望与同学友好相处，坚持写日记，记录真实思想，慢慢克服想家的心理。今年开学不久，他交给我两本日记。他是一个诚实的孩子。“2020.11.4.老师，我觉得我不诚实，我向您撒谎了。其实我日记没交不是在家，而是只写了几篇。我一夜没睡好，想跟您承认又怕您打电话到我家里，我回家又是一顿暴打。我又对自已说，‘你是一个非常坚强的人，应该去跟老师说。’又想不行，这样老师会批评我的。左思右想，怎么也睡不着，挨打就挨打，男子汉敢做敢当，星期五，去向老师承认错误，并且从今天起，天天写日记，就算晚自习没写，坐在床上也要写完再睡觉。” 他是一个活泼的孩子，生活丰富多彩。“11.6。今天伯伯从人家抱来一只小狗，非常可爱，我把它取名为‘灰灰’，从现在开始我要对它加强训练，把它训成一只‘警犬’，我把一只鞋丢到草丛边，小狗立刻过去把它衔来，我摸摸它的额头，它连忙欢叫了几声，好象向我表示谢意。——我家小狗‘灰灰’。”他是一个有思想的孩子。“11.8。昨天下午我看电视《快乐星球》里面有一个神童梦波，读四年级。梦波的妈妈只要他读书，其余什么也不用做。所以他连刷牙打饭都不会。他妈妈说，一个人只要成绩好就好，其余一切都不重要。我觉得他妈妈的观点是错误的。因为他总有一天要离开妈妈的，离开妈妈他什么也不会做，怎么生活？——克服依赖心理。”他多次描述了他想家的心理状态。“11.7。今天我看了一天的电视《喜洋洋和灰太狼》。灰太狼的坚强毅力值得我学习。以前上学的时候我没离开过家，所以非常想家。从现在起，我一定要克服想家的心理，好好读书，将来报效国家，报答关心自己的人。其实我想家的时候也这样想，学校六、七百人，为什么他们不想家，只有我想家呢？我的村子里还有一个小孩跟我同一个班，为什么他不想家而我想家呢？所以我从现在起好好学习，不想家。——克服想家心理。”“10.11.9。唉，今天还只是星期二，还要到星期五下午才放假，还有三天，这三天怎么熬呀？还要在学校里睡两个晚上，我越来越想家。但回家又学不到知识。我常想，学校六、七百人，为什么他们不想家，只有我想家呢？我的村子里还有一个小孩跟我同一个班，为什么他不想家而我想家呢？并且一个星期只有五天四夜就回家，干啥还要想家？我们班纪海文举的那个例子很有道理，你爸爸妈妈不想你？如果你爸爸妈妈想你的话，他们天天坐车回家来看你吗？这是一样的道理。她的话使我获益匪浅。”“10.11．11。咱们老百姓呀，真呀真高兴。”“耶，明天下午就可以回家啰！”——要回家了，他欢天喜地。“2110.11. 15星期一。不知怎么搞的，我才只今天早晨到校我今天下午又想家了。我常这么想，今天才是星期一，明天星期二，后天星期三，外后天星期四，要在学校呆五天四夜，就是一个钟表里面的分针要转200多圈，时针也要转九圈，我在学校里面怎么熬呀？一想到这些，我就流泪，一流泪，我就想去向班主任请假。今天下午我去向班主任请假的时候，班主任要我克服自己的心理，说人最大的敌人是自己，如果想战胜这个敌人就必须坚强。”他在日记中写了我跟他的谈话。“2110.11.13。星期六。先不说今天，说说昨天吧。昨天一个老爷爷找我谈话，因为他知道我想家，从谈话中我获益非浅。他说以前他学木匠的时候也非常的想家，每天做梦的时候他都在宿松家里，因为他在黄梅我家附近一个村子里学木匠。他那时才刚13岁，做木匠活很累，他非常小，身体吃不消。后来他回家放牛，帮家里做农活，几年后再读书。听了老爷爷的话，我以后不再回家了。”（2）我试图在他的日记中找他想家的原因。——他想家根本原因是从小全家人对他众星捧月似的娇生惯养，他永远享受在家庭温馨中。“伯伯给我很多好吃的”，“姐姐从合肥拿出许多好吃的”，“爸爸从赢的钱中抽800元给他玩牌”。 “2110.11.14。星期日。今天伯伯从安庆批货回来，我既开心又害怕。伯伯肯定买给我很多好吃的，害怕我月考从第五名退到14名，滑落了9名。果然，伯伯刚下车就笑着问我在班级排名多少。我如实回答。伯伯当时脸色大变，说，你哭些死，你哭！我要是再听到老师打电话说你在学校哭，我当场就打死你！这回我不打你，现在赶快去给我写作业，下次再考成这个样子，我就打死你！” “伯母告诉我，姐姐从合肥回来了从包里拿出许多好吃的，说，‘都是你的，不用留给妹，我给她的在包里。’”“11.2.3．我和我的朋友一起打牌，一直打到凌晨三点半才收手，开始我手气很背，输了200多元，最后共赢了700多元。我们玩的“炸金花”，一局50元。最后发现爸爸赢了多少钱，爸爸连忙从他赢的钱中抽800元给我。”“1.27. 今天早晨，我做了一个梦。梦见妈妈在星期一要走，上午11点的车，刚好那天我要上学，上午第二节课，我去向班主任请假，班主任不同意，说如果去就别再来上学。谁知我竟然真的走了，坐车到县城车站，梦醒了。在我心中妈妈只喜欢妹妹，以前她最爱我。拿成绩单那天刚下车妈妈就骂我。这些天我最感动的是考试的第二天，下了大雪，妈妈送我去学校还摔了一跤，我感动得流下了眼泪，我知道妈妈还是非常爱我的。”——他想家重要原因是他星期天在家根本无人管，与学校纪律约束区别太大。归心似箭。“10.11．12终于回家了。回到家我第一件事看电视看，一看电视不知怎么啦就觉得时间过得特别快，一会儿天就黑了，今天又是如此。晚上躺在床上才觉得自己一个字都没写。” “一天到晚看电视。想把作业做完又管不了自己。早晨起床已11点多，刷牙漱口吃饭已经到12点了，那有心事做作业呀，躺在床上拿着遥控一直到下午2点多，奶奶喊我吃饭。晚上9点多了，才想到作业，一直写到凌晨3点，4点才上床，一分钟就睡着了。早晨7点才醒。不得了，慌慌张张起床上学。”“2．14。早晨7点起床，昨天写作业到3：20，平时最早也要12：30才起床。因为爸爸今天要到福建去。叫我别想他放暑假的时候回家，伯伯的哥哥考大学，在宿中读高三。”——他想家重要原因是他伯伯、父亲、母亲管教过于简单，除了打就是骂，他习以为常。“11．19．星期五。下午刚回家，伯伯在家。第一句话就是说，××你赶快去写作业，把英语和语文搞上去。你成绩搞高了，我和你爸都高兴。你要是下次考试全班没有第五名，你就别怪我，就算你爸爸从福建赶回来拦，都拦不住。”“1.26．从军饭后8点做到1点20。爸妈又骂我，说我打算几天把作业混完，又光玩。说要慢慢做，慢慢想。”“2.7．今天到细姑家去。我一边吃东西，一边看电视。要吃饭了，可电视到了好看的地方，房里只有我一个人，爸爸把我臭骂了一顿，我对他说看完电视再去，爸爸一耳光打在我脸上，我哭了。”“2.13。早晨我和爸爸到宿松县城买车。我的车520元，妹妹240元。”“2。16。我和妈妈大吵架。我和表弟看电视《魔幻手机》，她关了。我骂了一声，她打了我一巴掌。”“2.11．我跟爸爸吵了一架。他说不要我念书，说我没有出息。我只想买一辆新车，因为徐凯买了一辆新车。爸说我这个儿子没用，夸徐凯比我聪明，个子比我高，这时我恨不得一头撞死在墙上。妈妈也在一旁火上加油，我觉得生活已经没有希望，没有一个人关心我，安慰我，我生气地跑回房里。”——他生活在一个幸福和睦的家庭。“2. 6。奶奶生了四个孩子，两男两女，所以四个家庭不管哪个家里吃饭，其他三个家庭的人的都要去。” “2.5。到大姑家房里站着吃饭。”“2.10．今天我们全家开了一个大会，围绕一个主题“上学”。表弟是在王岭中心小学上学，那里质量比较好，要爷爷用电动车接送，爷爷连自行车也不会。第二是我是到王岭还是到佐坝上学，我之所以成绩那么糟，是因为我非常想家。王岭有很多我以前的同学，我可以向他们倾诉，王岭我非常熟悉，说实在话我想到王岭念书，但怕成绩搞不上来。”——他是一个聪明活泼的好孩子。“星期二请假，到王岭小姑家骑自行车，班主任不在。英语老师叫我写一张请假条交班长陈星，我像兔子一样跑到楼上写好。”“早晨和徐凯上学，四周都漆黑，在一个森林里，追不上他我吓得直哭。”他“非常讨厌英语。” “吃早餐时发现施张强带着702班一女生一起吃。”——在学校想家分心学习，在家贪玩无人督促，他的学习成绩退步了。进班第五名，第一次考试14名，期末考试33名。 “11.1．25．爸爸从福建回来早晨5点到家。到学校拿成绩单，开家长会。成绩比徐凯少20分，比孟晨100分。”“徐凯27名，我33名。姐姐狠狠地批评了我一顿，给我买了很多好吃的东西。”“徐凯的奶奶要我帮她换一点零钱，我当场就对她讲没有。就是有我也不换。”“1．30伯伯买来3套试卷。我先做老师布置的作业，一张也没动。”“2．1到县城买书，小说，《繁星春水》《冰心散文》。一个人打车到南站，用手机打电话告诉爸爸，我已经回家了。”我一字不落地读完他的两本日记。沉思着，感动着，惊叹着，记录着。那是真情流露，真心交流，痛苦与欢乐交织，彷惶与希望共存。我在他日记本上写道——人是具有高级智慧的情感动物，人与动物的本质区别是有理智，能战胜自己的欲望。您的老朋友期待着您的成长，感受着您的痛苦，期盼着您佳音！ 2011.2018．3.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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