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dmin 发表于 2024-3-12 23:24

“我在宿松过大年”征文作品选登丨程爱菊:年味杂记


岁月悠悠,我已经踏入知天命之年的门槛,好多事情已无法激起我的兴趣,就算是祥和欢乐的新年也不例外。然而,偶然翻看朋友圈,发现宿松作协正在举办“我在宿松过大年”的征文活动,心中竟然燃起了一股久违的热情。于是,搁笔多年的我也想参与其中,凑个热闹。
直到在手机屏幕上敲下这些文字的时刻,我才忽然意识到,新年已经悄无声息地溜走了,我只有去记忆深处追寻那份美好的儿时年味。
小时候,常听大人们说:“大人望插田,小孩望过年。”对孩子来说,新年的味道总是从那些炸得酥脆的玉米花和大米花开始的。整个屋场的孩子,都会聚集在炸爆米花的场地周围,一会儿欢声笑语,一会儿又安静下来,目光始终紧紧地盯着火炉中喷射出的火焰。一张张小脸蛋被炉火映照得红扑扑的,如春天里绽放的映山红。
米花起爆的那一刻终于到了,炸米花的老者一站起身来,胆子大的孩子便紧紧捂住耳朵,站在原地不动,他们的目光像被一根根无形的细线紧紧地牵在老者手中;胆小的孩子早已一溜烟地跑得远远的,只敢远远地望着。随着“嘭”的一声炸响,白气腾空而起,空气中立刻弥漫起诱人的香甜气味。孩子们又像闻着腥味的小猫一样,纷纷围拢过来。有时候,炸米花的大人会抓起一把把玉米花分发给周围的孩子,一双双小手接过香喷喷的玉米花,迫不及待地往嘴里塞。那些没尝到美味的孩子,则急匆匆地跑回家,催促着家里的大人赶紧去炸,生怕那位炸米花的老者一会就跑了。
在炸米花的日子里,家家户户开始忙碌起来,有的打豆腐,有的杀年猪,还有的做年粑。我最喜欢的是和哥哥一起贴祖宗中堂和春联。那些红纸上的汉字,承载着对祖先的敬重和对新年的美好祈愿。哥哥站在桌子和椅子上张贴,我在下面远远地左看右看,看是否贴正了。祖宗中堂和春联一贴,过年的快乐气氛顿时就变得隆重起来。
这时候,孩子们大都不用再编炮了(小时候,我们这里几乎家家户户都做鞭炮,孩子放学回家都被定了任务,要编多少饼炮),可以放开胆子在外面疯玩。
到了年三十的下午,大人们会喊疯玩的孩子一起上祖坟辞岁。我依然记得,那时侯妈妈会准备一只大篾篮,里面放满饭、鱼、肉、酒等福祀,另一只大篾篮里则放满了香、纸、炮等祭品。哥哥们手里提着祭祖的篮子,我跟在后面,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到一个个祖坟跟前跪拜。上山祭祖的人家很多,孩子们像快乐的小猴子一样,在山林里蹿来蹿去,就算手上、脸上被划出一道道血痕也不哭。等来到祖坟前,他们又像模像样地学着大人的样子,庄重、虔诚地作揖、跪拜、磕头。
祭祖通常是亲房的人一起参加。平日里,叔伯之间、兄弟妯娌之间免不了有些误会和磕磕碰碰,以致互不说话来往,但这个时候只要一声招呼“辞岁”,便能化解前嫌,和好如初了。这大概是因为大家的血液里流淌着同一个祖先的基因。
除夕夜,那盏不知承载了多少岁月记忆的煤油荷叶罩子灯,绽放出明亮而柔和的光芒。八仙桌上摆满了丰盛的佳肴,火锅里的汤汁在炭火的舔炙下泛起阵阵香气,那咕噜咕噜的声响似乎在欢快地演奏着节日的喜庆。在袅袅蒸腾的热气里,全家人团圆在一起,举杯互祝,祝愿声中满是喜悦和对未来的美好憧憬。
但是,几乎每年除夕夜,吃完团圆饭后,我都得尝一道“特色莱”——一只生鸡蛋偷偷地从我背后擦到我嘴唇上。这是妈妈的“杰作”,说我是“鸡屁股嘴”,老是说不吉利的话,擦一下就没有禁忌。但我却很恼,鸡蛋是从鸡屁股里屙出来的,很脏,想想都恶心。妈妈擦完我的嘴后,跟爹爹一道继续忙碌着年事。而我则气呼呼地上床睡觉了,可能也是因为白天疯累了。
过年的最高潮应该是出天方吧。子夜时分,家家户户都有大人守岁,等待新年的钟声。钟声一响就放鞭炮,说是刚好卡在十二点整放,新的一年就财运大旺。起初,屋外鞭炮声零零星星,很快便炮声大作,远远近近的村落都淹没在密集的震天炮声中。炮声持续好长时间,直到天亮还能听到稀稀落落的鞭炮声。
放完鞭炮声后,家人们围坐在一起,共享新年的第一餐,迎接新的一年到来。天亮后,孩子们大都穿上了新衣,女孩子的头上扎着鲜艳的红绳和好看的花朵。他们有的背着的包,有的拿着袋,一起组成了一支拜年的小队伍,一家一家地拜年,一进门就甜甜地喊着“爷爷奶奶拜年”“伯伯嬷嬷拜年”“叔叔娘娘拜年”。长辈们起身,笑呵呵地回应着他们。孩子们整齐地排成一排,等待着长辈们分发香烟、爆米花、方便面、糕点等礼物。遇到不熟悉的孩子,长辈们总会询问:“这是谁家的孩子?那是谁家的孩子?叫什么名字?”孩子们接过礼物后,便匆忙地奔向下一户人家。
此时,如果有大人来拜年,主人会热情地邀请客人入座,递上香烟,端上开茶,请吃瓜子,拉拉家常。谈话的内容大多围绕着去年的收成和新一年的打算。
等到全屋都拜了个遍,孩子们的袋里和包里差不多都装满了礼物,回到家里把“战利品”往床上一倒,满心欢喜地一件件清点起来。而年前馋得不得了的爆米花,现在已无法勾起他们一丁点的食欲。
紧接着,孩子们最迫不及待的是出门寻找同伴们一起玩耍、放鞭炮,或者上街去买气球、喇叭等玩具。有时还会相约一起去看电影。而无论大人还是小孩,最喜欢的一项活动当属玩牌,诸如三打一、推牌九和摸骨牌等。
大年初二,去外婆家拜年,拉开了走亲访友的序幕。大路上人来车往,大多数人家都是一脚一脚地丈量到亲戚家里去,臂弯里挎着装满猪肉、饼子、糕点、糯米粑和酒等礼品的篮子,上面再用一块红色方巾盖着。也有一些人家是骑自行车的。直到正月十五,这场亲情和友情的盛宴才基本落下帷幕。我心中好生不舍,可惜春节过完了,又要再等待漫长的一年……
如今,好多人感叹现在的年味淡了,不似儿时那般浓郁。光阴荏苒,生活的洗礼让我们成长,童年时期的那份纯真再也找不回来了,对年味的感知自然就减弱了。现在的物质生活已经大大提升了,吃鱼肉、穿新衣是很稀松平常的事,不再像我们小时候那样稀缺和珍贵。
然而,对于新一代的孩子们来说,年味浓郁依旧。他们对新年的期盼,和我们儿时一样热切。只是时光流转,关注的焦点已然改变,不再是吃大鱼大肉、穿新衣服、走亲戚这些事。他们更珍惜与父母团聚的欢乐时光,期待收到厚厚的红包,享受在梦乡慵懒的酣睡,陶醉于游戏世界的快乐。这些,才是他们心中最期盼的过年味道。(孚玉镇民东社区 程爱菊)本期编辑:黎泽斌来源:宿松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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