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坛编辑 发表于 2024-4-6 23:39

泛散文丨杨四平 ◆ 宿松,我的文学之根



一、我的母语是宿松话 我是土生土长的宿松县人。我的家乡宿松县位于安徽、江西、湖北三省交界,文化、风俗、语言比较混杂。宿松方言,具有很高的研究价值。有一年,我到南开大学开会,会方带我们去文学院图书室参观,不经意间,我发现那里居然有位博士以“宿松方言研究”做博士论文并取得了博士学位。这位博士该是我们宿松老乡吧!“他乡遇故知”,无疑增添了几分热度和亲切。我平时讲的是“宿松普通话”(宿普)。我坚信:我讲的“宿普”里一定保留了中国第一个浪漫主义诗人屈原的发音,因为我们与“楚地”接壤;也一定存留着中国最负盛名的诗隐陶渊明的发音,毕竟我们与“赣地”毗邻。我现在在他乡教书。我常常骄傲地告诉我的学生们:你们今天听我讲话,能从中听到屈原和陶渊明当年的声音;尽管不那么标准,但能于此间辨别出屈原和陶渊明,也算是件幸福之事吧!我很少自恋。但在这点上,我不妨自恋一回。
二、我很早就与文学结缘于宿松记得有首流行歌曲唱道:三分天注定,七分靠打拼。我父亲生前是位小学校长,业余时间喜欢看文学报刊。也许是受到他的影响,20世纪80年代,当时还在读小学的我,总是趁着父亲出差之际,阅读《人民文学》《十月》《当代》《收获》等;到了初中,常常是老师在“上面”讲课,我在“下面”看杂志。当代名篇《骑手为什么歌唱母亲》《黑骏马》《这是一片神奇的土地》《人生》《人到中年》等深深地吸引了我,加上难得一观的电影如《被爱情遗忘的角落》《庐山恋》等,使得少年的我“早熟”起来。我一边看书观影,一边领受启蒙,一边做文学梦,一边写“作品”。与青春期有关,更受历史“新时期”启蒙影响,那时的我,在初二的暑假,居然开始在“练习薄”上编写了一个关于农民青年男女爱情的电影剧本。随后,我投寄给了长春电影制片厂主办的《电影文学》杂志。后来回想起来,那时的我真可谓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好在青年,天不怕地不怕,想到哪就干到哪。怪不得,人们总说:干事业,要趁年轻!我要感谢那个理想主义四处荡漾的激情年代,也要感谢在那个年代里那些尽职尽责的文学编辑。有一天,我居然收到了那家杂志社编辑老师的回信及退稿。他在信中说,“杨四平同志:您好!来稿收读了,总体感觉你的剧本生活底子单薄,但文字优美,建议你不妨写写诗……”显然,他把我当成中学语文老师了。因为他做梦也不会想到,一个初中生居然会写电影剧本并且还不知天高地厚地投稿给《电影文学》那样的名刊。我听从了这位好心编辑的点拨与建议,开始更弦改辙,写起诗来。而且,我继续写我想象中的爱情。于是,我的一首爱情诗《寄远方》就诞生了。写好之后,我更是胆大妄为地投给了一家香港报纸(香港当时还没有回归呢)。有一天,我的班主任老师(他又是我的数学老师),手里拿着一封信,很严肃地走进教室,一言不发地在黑板上写了一道数学题,然后叫我上去解题;他也许没有想到,我居然做出来了;他就把那封已经拆开了的信当着全班同学的面递给我,并说,你小小年纪,还没有发育!写什么爱情诗,而且还写到香港去了……我当时居然觉得,我的班主任不是在批评我,而是在委婉地表扬我,只不过,把我弄得满脸通红。由此,我开启了写诗的旅程,并与诗神缪斯结下了一世情缘。前年,我还在香港银河出版社出版了一本薄薄的中英文双语诗集《杨四平短诗选》,以示纪念吧。那时,我干了不少与我年龄和身份都不符的事。看“成人”报刊和电影,写爱情电影剧本和爱情诗,投稿给长春电影制片厂和香港报纸……。除此之外,我还与小镇上的“待业”文学青年一起创办《芦笛》文学社团,并用钢板、钢笔、油印机、油墨刻印“民刊”《芦笛》。1985年,我考入宿松中学。除了继续办《芦笛》外,高一那年,我又在校团委的支持下,创办全国性的《诗汇》诗社,并写信请臧克家题写了社名;高二那年,在班主任的支持下,我与几个同学一起不定期刻印供全班同学学习的《二一学报》(因为我们文科班是高二一班)。20世纪90年代初,我大学毕业分配到宿松县东洪中学教学四年。这四年,我与宿松诗人高嗣照、吴忌、刘鹏程等一起写诗、办《南方诗歌》《宿松人》等,搞得热火朝天,像过年过节似的,那种幸福难以言表,此后再也没有过……。总之,自亲密接触了文学报刊后,从小学四年级起,一直到高考前,我的“文学躁动”就从未停歇过。正是因为有了文学的陪伴、滋润,我从未感到过学习的压力,反而有滋有味、充实快乐地度过了“寒窗苦读”时期。自然而然地,我读大学时选择了中文系,读硕士生和博士生时进一步研读中国新诗,如此这般,我渐渐地把文学爱好变成文学事业、文学志业了,就像有人把情人变成了妻子那样,现在,新诗成了我的爱人、我的家园了。
三、我念兹在兹的包括宿松在内的南方啊 我曾写过《南方的南》等诗,也出过《杨四平短诗选》。写作,像读书一样,早已成为我日常生活的一部分了,变成了我最重要的生活方式、情感寄托和精神需求。我是一位学者型作家、作家型学者。对我而言,写作又分文学创作与论文写作。不过,由于我后来主要从事中国现当代诗歌和中国现当代文学海外传播方面的学术研究,文学创作越来越变得业余了。平日里,我大部分时间是在研究诗、教授诗、选编诗。我只是偶然写写诗,一年写不了几首。所以,从这个角度看,严格来说,我不是一位称职的诗人,而是一位认真的诗歌研究者。我写诗,从来不会“为赋新词强说愁”,换言之,我总是在不得不写的情形下开始创作。比如,我有一首诗名叫《“你猜我是谁”》。这首诗的题目是出自友人的一句话。有天晚上,我正准备睡觉,突然电话响了。我拿起话筒,电话里传来一句略显暧昧的话:“你猜我是谁”。因为是女生的声音,所以我有礼貌地想了想说:猜不出来,不知道啊。对方又说:“你再猜”。这次我真的猜了一下,但还是猜不出,于是就说:“对不起,真猜不出来”。对方仍不屈不挠地接着说:“你往死里猜!”就是最后她这话里带出的方言,使得黑暗中的我记忆的闸门一下子打开了,往事一下子浮现出来……原来,她是我好久都没有联系过的大学同学。通完话后,我心绪难平,久久不能入睡。我干脆坐到了桌前,一鼓作气写下了这首诗。以上我陈述的就是这首诗的“本事”。也就是说,我的诗都是有感而发的。只可惜,平日里像这种触发我写诗的感觉/灵感太少了。因此,在诗歌创作方面,我是“歉收”的。
四、我的教学生涯也起步于宿松 1990年,我大学毕业后,被组织上分配到我家乡的一所中学教语文,兼带班主任。四年后,为了能够更好地钟情于、服务于诗神缪斯,我考上了西南师范大学中国新诗研究所,一心一意研究新诗,从此,正式走上了研究新诗的道路。研究生毕业后,被分配到煤炭部下属的淮北煤炭师范学院中文系任教,成立并出任华文新诗研究中心主任。四年过后,作为新诗研究人才,被刚刚成立的教育部重点人文研究基地安徽师范大学中国诗学研究中心引进到安师大。到安师大文学院任教后,从副教授、到教授、博导,一干就是20年。我原本以为要扎根安师大了。但“树欲静而风不止”。首先是2016年厦门集美大学邀约我到那里任教,后因种种原因我最终放弃了。前面讲到过,我的学术兴趣从之前专门研究中国现当代文学(中国新诗)渐渐转到了兼顾研究中外文学关系上面了。尤其是2010年我申请的课题《20世纪中国文学的海外接受研究》被国家社科基金立项,更强化了我这个“转向”。在我的这项课题以优秀等级结项之后,我出版了《跨文化的对话与想象——现代中国文学的海外传播与接受》一书。上外本来就是我心仪已久的著名大学,尤其是上外的内外声望、人文氛围、国际平台、教研水平方方面面都是顶呱呱的。2017年初,因缘际会,我与上外相互选择了对方。但由于种种客观原因,直到去年底,我才正式调入上外,加入这个光荣的学府。上外,成为我“新梦”开始的地方。我相信,它也一定能够成为圆我新梦的福地。今年,我以上外名义申请并成功立项了国家社科基金项目《新时期文学海外译介与接受中的中国形象建构研究》,在教学与科研上又开启了新征程……
五、不算结语的结语 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交万般友、著万篇文。我曾到过印度、墨西哥、美国等国出席世界诗人大会,也曾到过俄罗斯、日本、马来西亚等国参加过诗学活动。但是,无论走到哪里,无论在哪里工作和生活,我始终与故乡宿松尤其是宿松的文朋诗友保持热络的关系。因为我的根、我的文学之根在宿松。

作者简介
杨四平,男,宿松人,文学博士,现为上海外国语大学教授、博士生导师,华夏文化促进会顾问、香港文学促进协会顾问、世界诗人大会永久会员、世界诗人大会中国办事处副主任、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上海市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新锐批评家高端论坛组委会副主任。
来源:宿松县文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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