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年,朋友来武汉,或者自己去外地,在一起说着话,总会情不自禁地提到高铁。而我也特别愿意与他们聊高铁。谈起高铁,就像谈自己开的汽车,自己种的菜地和花草,自己写的满意与不甚满意的文字。 朋友圈内都晓得我不爱坐飞机,因为我天生不敢“登”得太高。偶尔坐一次都是实在没办法。最近一次是前年从太原去杭州,因正赶上沙尘暴,飞机起飞时的那个难受劲儿,让我在近两年时间里再也没有乘飞机出行。去年到今年,多次接到云南、贵州、西藏、青海、新疆和内蒙古等地的邀请,一想到去那些地方只能乘飞机,心里就打了退堂鼓。飞机不敢坐,火车又太慢和太乱,有些地方有事不得不去,就只好开车,譬如去泸州、亳州、宁波和武威,路途较远,好在我喜欢开车时那个酷劲,只是来来回回,耗时较多,有些不划算。 因为如此,我现在喜欢与朋友开玩笑,说中国高速铁路是为我这种德性的人设计制造的。甚至与他们说,等高铁修到你们那里了,我才能去你们那里走走。从某种意义上讲,这两年我敢于不坐飞机也是被高铁惯的。待在武汉这地方,能切身感受到100多年来在现代化进程中的三大机遇,一是民国时期京汉铁路的开通,二是共和国时期长江大桥的修建,三是现如今像蜘蛛网一样向全国各地辐射出去的高铁。 汽车没有改变我。过去与现在我仍旧是那个安于写作的奇葩宅男。 电脑也没有改变我。过去与现在我仍旧是不与太多光怪陆离事物或时尚风潮亲密接触。 然而,高铁改变了我。首先高铁让我深深喜欢上自己所在的城市。曾经,自己是何等不客气地批评甚至批判这座城市的恶俗与落伍。然而几乎是一夜之间,武汉就成了出行极为便捷的高铁运行之所,其车行天下的优雅气质,也在一夜之间改变了城市形象,更是改变了我因为不愿意坐飞机而尽量减少出行的习惯。这一年,绝大部分时间我都关上手机闭关写作,就是这种誓与外界隔绝的状态,也没办法阻止我乘高铁去广州三个来回,去南京三个来回,去北京一个来回,去上海一个来回,去济南一个来回,去长沙一个来回,加上从武汉至太原,从西安至武汉各一趟,还有已经买好了票,因故不得不退票的往北京等地的好几个来回。最漂亮的一次是去中山大学办讲座,早上出门,到广州吃过午饭,小睡一阵,下午两点半开讲,讲座结束后,又上高铁回武汉,晚上11点,又是习惯中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景象,以至于家人都怪怪地望着我,好像我根本没去过广州一样。 高铁更让我改变了写作习惯,写作多年,成稿的多是大部头,相对而言,随笔散文一类的小稿子,因为觉得时间上不合算,常常想写又不愿意写。坐上高铁感觉就不同了,四五小时车程,独自一人时,只用来打盹太可惜,正好打开电脑,用上两三个小时,足以写成一篇一两千字的文章。与朋友们聊起这些,也有不以为然的,说飞机也能做到这样,候机时,飞行时都能写一写。但朋友也承认,候机时不管是飞机正点还是延误,总令人心神不定害怕耽搁,飞行途中更是如此,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有提醒说是遇到气流,小心颠簸,让人收起小桌板和电子设备,在这种环境里是写不出好文章的。 高铁改变了武汉自不待言,高铁正在改变中国,也是不争的事实。当中国的高铁从哈尔滨通达到深圳市,从上海延伸到成都,先前那些诅咒的声音也像是在一夜之间消失了。大概是那些人实在不好意思再违反常识,肆意歪曲在3000公里的中国大地上奔驰的高铁,与在300公里的日本新干线上跑着的快速列车是一回事。由此我们有理由期待,再过些年,崛起的中国将因为这项改变世界的伟大贡献而真正受到世界的尊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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