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松县志(1978~2002)勘误拾遗》代序
李克强 理南是一位用心工作的人。他当教师时,自费编印赠阅《习作点评》。这对中小学生来说,是件有启迪、有鼓励作用的工作。社会反响很大。 他调到县志办工作,创编《县情研讨》,多方搜集,深入发掘乡土文化资源,如对黄梅戏发祥地的问题,关于古雷池的归属问题,费力不少,收效很大,旨在为松兹大地增光生色,提高其知名度。他无论做什么事,都想做出一些亮点,这对一些因循守旧之辈,无疑是一种冲击。说也不奇怪,是猴子,都得要在地面上爬行,一旦有猴子站起来行走,群猴非要把它弄死不可。他偏偏要站立而行,于是骂声四起。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行高于众,群必毁之,势所必然,理所固有也。 他编撰《理南文论》,言人所不愿言之事,无异是在大海上故意触礁,是在地上故意踏地雷,这是何等气概。他不卑俗,颇有点儿所谓国士心肠。有人目之为“怪”。誉之者有之,毁之者亦有之,他非蝇营狗苟之辈。 他为人好讲实话。中国一些人德性很坏,好为尊者讳,为权者讳。他偏偏不为之讳。因此遭受忌恨。由于近代历史原因,许多人不敢讲真话,其结果是“假作真来真亦假”。这是历史的悲哀! 他对于新编县志提过不少意见,一些在外地工作的宿松老乡,对于新县志,亦颇有微词。作为当事人,应该重视,组织人力,进行匡谬正俗,纠偏补漏。应该对历史负责任,千万不可讳疾忌医。修志是件浩大的文化工程,关乎后代,非认真不可,不是某些人面子不面子的事。欧阳修是古代大家,与宋祁修《唐书》,独撰《新五代史》,他说自己不怕今人怕后生。一部《康熙字典》由康熙帝主持修纂,并写了序言。书成后,学者王引之指出了许多谬误。既要尊重皇帝、大臣的面子,又要尊重事实,后来把纠谬资料,附录于书后算是圆满收场。人啊,要深思! 关于志书的事,我还是有话要说的。在中国历史上比较明确讲到史学评论标准的是唐代刘知几。他在论史才、史学、史识及其相互关系时,认为史家须有“三长”,因而史才难得。他把史学工作分为三个等第:第一等是“彰善贬恶,不避强御”,如董狐、南史;第二等是“编次勒成,郁为不朽”,如左丘明,司马迁;第三等则是只能做到:“才高博学,名重一时”,如周的史官史佚,楚的史官倚相。 宋人吴镇在他所撰的《<新唐书>纠谬》这本考异之书的《序》中说:“夫为史之要有:一曰事实;二曰褒贬;三曰文采”。具备这三个条件,就是一本好史书。 我在这里引出这些话,旨在说明修志是不易之事,怎么批评不得? 关于历史:梁启超说,二十四史是帝王的家谱;鲁迅说,历史上只有两个时代;做稳奴隶的时代和做不稳奴隶的时代;胡适晚年自己说过,人家认为我很有学问,其实我没有什么学问,只不过对中国历史比较熟悉。“历史像个女孩子一样,你爱把她打扮成什么样子,就是什么样子。”是的,同一件事,哲学、政治观点不同,史家眼界高低,说出来就不一样了。何况文过饰非是人性的弱点,隐恶扬善是卫道者的伎俩。许多开明“君主”叫史家直书,真直书了,心里又不痛快。大臣迎合主子的意图,明里暗里造谣说谎,故我国过去,既有正史,又有野史,只有政权真正成为公器的时代,掌权者成为公仆,真正的史书才能出现,我拭目以待! 写到此处,文章应该结尾。宿松人把我叫“迂子”。是的,迂子自然说迂话、胡话。迂子在姑妄言之,希望大家姑妄听之,不要过分认真,认起真来,会来割我的舌头的。胡说一通,算是作个序。大方之家勿哂,幸甚!幸甚! 2008年12月7日于俗人居
编者注:本文原为《宿松古今纵览》首辑《序三》的一部分。收录进本书作为《代序》时,笔者为它加了个题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