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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记： 2013年11月，拙作《低到尘埃里的爱》引起了读者的广泛关注，文该叙述了“民国四大才女”之一的张爱玲与胡兰成的爱恨情仇，剖析了这位当时在上海首屈一指的女作家爱上并下嫁给年龄几乎可以做自己父亲的胡兰成的原因。近读史料，发现同为“左联”作家的另一位才女关露的爱情更为离谱——她与革命家王炳南相爱多年，到头来却是一场空！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请看我的近作—— 没有“果实”的爱 ——品味才女关露的情感心路 ■ 王宇平 关露，一个被历史尘封的名字；上世纪30年代，她与张爱玲、苏青、潘柳黛并称“民国四大才女”，关露还是当时“左联”的一名得力干将。大凡上了一点年纪的人都记得有一部赵丹主演的电影《十字街头》，这部影片的主题曲是《春天里》，许多人都能不时地哼上几句：“春天里来百花香，朗里格朗里格朗里格朗，和暖的太阳在天空照，照到了我的破衣裳。朗里格朗里格朗里格朗……”这首歌的词作者就是关露，也是这首歌让关露的名字红遍大街小巷。 哪个女子不怀春？女诗人关露也不例外。在遇到外交家王炳南之前，她有过两段感情，第一段，所遇非人，很快梦碎；第二段，“左联”里并肩的战友，相貌堂堂、气宇轩昂、文思敏捷、才气过人，但他希望关露回家做贤妻良母，偏偏关露从小就不愿意一生成为男人的附庸，所以唯一的结果是“吹灯”。 那个时候的王炳南已是出色的外交家了，王炳南1908年1月1日出生在陕西乾县，他17岁时参加了共青团，18岁时加入了中国共产党，成为乾县第一位党支部书记。反动政府四处捉拿他，这才使他出国留学。回来时带了个德国姑娘。对于王炳南传奇的经历，关露是又惊奇又敬慕。王炳南果敢坚强、沉着睿智，他是震惊中外的“西安事变”的策划者之一，曾周旋于张学良、杨虎城和周恩来之间，成功实现了“西安事变”的和平演变，他是周恩来不可或缺的左膀右臂。当中间人把王炳南领到关露家时，心细的他发觉关露不大的房间收拾得干净整齐，桌上物品摆放得体，井然有序。屋里氤氲着一种清芬的余香，弥漫着少女闺房里特有的温馨芳香。此时的关露，颀长玉立，秀眉隆鼻，华服高履，体态盈盈，让王炳南有眼前一亮的欢悦。当他们第二次见面临别时，王炳南一直把她送到南京路，她把刚出版不久的诗集《太平洋上的歌声》送给了他。当两个人握手告别时，她攥着他冰冷的手关切地说：“怎么这么凉？还不快把手放到兜里暖和暖和。”这不过是一句极为普通的关怀话语，却让王炳南这个在残酷的斗争中从不妥协的七尺男人如沐春风、砰然心动。他顺从地把手放回兜里，心中默默自语：“你关心我一时，我关心你一世！” 第二天，王炳南便孤身一人离开上海，去了武汉。不久关露收到了王炳南的来信，信里还夹着他的一张照片。照片的背面写着：你关心我一时，我关心你一世。关露如获至宝，小心翼翼地珍藏着，那些灰暗的日子，这是她唯一的安慰。 关露除了创作之外，还翻译了高尔基的《海燕》、《邓肯自传》等许多日后广为人知的优秀作品，而那首流露着健康豁达情怀的《春天里》，更为她赢得了社会底层人民的喜爱。那时的关露激情澎湃，面对日寇的侵略，她大声疾呼：“宁为祖国战斗死，不做民族未亡人！”这样的爱国诗词曾经为她赢得了“民族之妻”的称号。1939年的上海滩，在日寇铁蹄的蹂躏下，已沦为“孤岛”，这个外表灯红酒绿的十里洋场，到处都充斥着背叛、绑架和暗杀。让人想不到的是，这样一个受人喜爱的女作家，却在这年年底突然销声匿迹。当关露再次出现在上海滩的时候，她竟然成为汪伪特务头子家里的“红人”。 是什么导致她发生那么可怕的变化呢？谜底到1943年后才彻底揭开。原来，这位本名胡寿楣的女诗人已是中共秘密党员，她接受了一个非常任务——打入“76号”，摸清汪伪政权特工头目李士群的真实思想动态，并在适当的时候对他进行策反。这么一个艰巨的任务，为什么会选择关露呢？原来，关露有个妹妹叫胡绣枫。1933年，李士群被国民党抓了以后，他的老婆叶吉卿在走投无路之下，胡绣枫接待了她，所以李士群对胡绣枫一直心存感激。基于这层关系，党组织原准备派胡绣枫去的，但胡绣枫当时在重庆工作繁忙，于是推荐了她的姐姐关露。 1939年11月，关露的长篇小说《新旧时代》已进入了最后的修改，但就在一天夜里，她接到了一份中共华南局最高领导人的密电——速去香港找廖承志！（注：廖时任八路军香港办事处负责人。）关露到达香港后的第二天，两个客人拜访了她。其中一个就是廖承志，另一个人则自我介绍说：我叫潘汉年。那是一次绝密的谈话，直到若干年后，有的材料里才第一次提到它。潘汉年所带来的任务，竟是命令关露返回上海，策反李士群。 回到上海后，关露便成了极司菲尔路76号汪伪特工总部的常客。李士群让太太和关露一起逛商场、看戏、出席各种公开场合。就在有意无意间，关露“投靠”汪伪特务的消息传开了。但为了不暴露身份，面对昔日好友的责难和不解，她严格遵守党的纪律，做到不辩解，并有意疏远了那些所剩不多的朋友。 忍辱负重了两年后，关露的付出终于有了收获。1941年，关露与李士群进行了一次有迹可寻的对话。关露说：“我妹妹来信了，说她有个朋友想做生意，你愿意不愿意。”李士群是个很聪明的人，他一听就明白了。 很快，潘汉年根据关露的判断，在上海秘密约见了李士群。从此，日军的清乡、扫荡计划，总是提前送到新四军手中。之后，李士群与中共的秘密联系改由其他同志负责。关露又迎来了她新的任务。 1943年，受潘汉年委托，关露赴日本执行任务，而她的公开身份是日本军部在华刊物《女声》的编辑，说穿了就是“汉奸文人”（其实这也是党的委派）。这年7月，《女声》杂志社决定派关露去出席8月在日本举行的“大东亚文学者大会”。这次的亮相，关露的“汉奸”之名是再也洗刷不掉了。归来后，她出席日本大会的新闻已在国内传开，有人在《时事新报》上撰文这样说：“当日报企图为共荣圈虚张声势，关露又荣膺了代表之仪，绝无廉耻地到敌人首都去开代表大会，她完全是在畸形下生长起来的无耻女作家。”这样的文字，让做地下工作的关露百口莫辩，她想哭却找不到地方，眼泪积蓄在胸腔里，把五脏六腑都泡咸了。幸好，有王炳南的理解和支持，他们一直保持通信，并相约：日寇投降后便结婚，她天真地以为，只要王炳南信任她，即便全世界都误会她，她也是不怕的。 关露最终等来的不是王炳南，而是他的绝交信。组织上考虑，关露做特工的经历，在社会上已经造成了极其不好的影响，王炳南做的是外交工作，他们的结合会让人们存有异议，当时王炳南已经登上了与关露会合的飞机，却被组织上拦了下来……。 。王炳南一直是关露漫漫长夜里的曙光，是她午夜噩梦后的温暖，可没想到，到头来却只是一场空，她在恋人的照片背后凄然写下：一场幽梦同谁近，千古情人我独痴！ 此后，关露一生未嫁，那场“史无前例”的“大革命”，让她蒙冤入狱8年，但不管世事如何变迁，岁月如何流逝，王炳南一直是她心头的朱砂痣。1982年关露获得平反，此时她已经白发苍苍、半身不遂了，那一张她等了近半个世纪的纸，让她痛哭流涕，平反后没几天，她用一把安眠药把自己送往了另外一个世界。在她的追悼会上，满头银发的王炳南老泪纵横，在遗像前深深鞠了三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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