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菊粑中蕴乡愁

异乡人

    在城里曾吃过不少“供奉”在过度包装或者深藏在冰柜里的状若“麻球”大小的各式精致糯米青团，其色茵茵，其香清新，其糯如云，兼以艾、蒿翠尖类为主打，时令多为五月端阳前后，可以奢侈地配以初上市的香草冰淇淋就着吃，口味婉约得像江南的女子，只能点到为止，她那个甜腻劲儿上来，吃不了几个就让人望而却步，仿佛缺乏了那股“始终相伴长厮守，豪饮大嚼终不悔”的豪迈气概。而散落在记忆中的儿时味道——水菊粑的清香在我心中潜滋暗长起来了，体态丰盈而不乏妩媚，形态粗犷但善解风情，碗口般大小的水菊粑呀，一口气吃上三五个仿佛还不解馋。

    故乡凉亭是个物阜民丰、山水如画的上福之地，向北通往京城的古驿道，引人眺望，眺望着就仿佛能见到皇上的宫殿，耳旁飞驰的马蹄声掀起一骑红尘扑面……而上供给皇家的上等滚圆粒大的雪糯米是五谷之中真正极品。正月年刚过完，二月二龙抬头节往后，走在乡间的田埂上，春寒料峭中到处吐露出一簇一簇嫩绿挺拔的水菊草，其花金黄，其香温润如玉，在旷世天地水墨山水间打破了沉寂，不断的晃着你的眼睛，刺激你的嗅觉。


    老祖宗真有智慧啊！把上苍馈赠初春的第一抹嫩绿和第一抹金黄融进纯白软糯的雪糯米粉团里，而且创造性地将秘制的腊肉、健硕的大蒜、应季的菜苔、添香的芝麻、饱满的花生仁等食材，统统拿来备用，这架势就是为了完成水菊粑这一项民间杰作。

    水菊粑有甜的，有咸的，有香的，有辣的……而传统的工艺，更是讲究，用碧绿的竹叶洗净浸泡一天后，修剪成做粑的垫子；精选的圆粒子雪糯米，要足足浸泡一天，让它充分吸饱山泉水；浆米稍加沥干，米粉是碓舂出来的，踏上古老的石臼，灵魂顿时与祖先达成了一脉相承的默契。虽然万事才算刚刚开始，便已经是信心满满地启航了。再把水菊草切碎与糯米粉拌匀了，最后再舂一遍。不过现在用磨粉机器代替了古老的人工碓舂，粑的劲道也就打了折扣。

    一切妥当，婆姨们个个摩拳擦掌齐上阵。用滚开滚开的开水来和水菊粉，包馅上笼，笼屉布上错落有致的水菊粑呈现在眼前，虽然是生的，真想马上上前咬上一口，“小手”刚上前摸一下，就被大人用手挡了回来，强忍着涌上的口水，眼巴巴的等着等着。一笼二笼三笼锅上汽了，在火红火红的灶膛上面，咕嘟咕嘟的大铁锅中，漫长的二十分钟左右，伴着阵阵的清香，弥漫着整个村庄，袅袅炊烟在群山环抱的半山腰形成一层薄雾，荡漾着人间生生不息的烟火味，刺激着黏黏的味蕾，不停的让人生生直咽口水。一笼笼香喷喷的水菊粑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呈现出来，大人们喊着：“让开、让开，小心烫着，水菊粑要出笼啦……”刚出笼的水菊粑，颜色是淡绿色的，稍凉会儿，碧绿碧绿的，像硕大的翡翠，青翠欲滴。迫不及待的咬了一口，“嗞”得一下，让你猝不及防。稍不小心，就会被浓汁烫着。馅汁让你口腔都荡漾着油香菜香芝麻香，活跃在你的全身每一个角落每一个汗毛孔，一个再来一个地吃个不停，真过瘾与吃少了怕不过瘾的两种心态，一下子占据了你的大脑神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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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能忘却，无法随风散落的水菊粑味道，永恒定格在满满的记忆里，如此真实又如此温暖，时常在我心头萦绕。人生惜缘，夫复何求，与君相伴，终生无憾。与其说我怀念这家乡的味道，还不如说怀念家乡的亲人们，祝愿你们岁月静好，青春不老。（刘象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