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喜不报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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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喜不报忧
总听有些领导讲:你们不要总是报喜不报忧，只讲好听的话，我们也是很想听到基层讲真话、讲实话。身在基层的笔者也着实为此激动过，认为高层的领导还是愿意，也是能够听取一些负面的评论和意见。但转念一想马上发觉不对，既然高层领导已经发现基层报喜不报忧的问题，为什么不作为一个问题去解决？解决此问题应该很简单，只要对讲假话、漏报、瞒报的现象严肃处理即可。但实践中，我们没有看到对下级讲假话从重处罚的制度，反而经常听到领导对此现象只是停留在公益式的呼吁？
笔者研究发现，管理体系内的下级报喜不报忧现象是基于两个因素：一是心理学中的阳性强化；二是领导自身能力的局限。阳性强化是心理学名词，来源于心理学中行为主义理论，认为人的行为是后天习得，一个习得行为如果得以持续，一定是在被它的结果所强化，如果想建立或保持某种行为，必须对其施加奖励。当某一行为在某种情况下出现后，如果同时能找到一种强化物能够满足行为者的需要，则以后在同样或类似情景下，这一特定的行为的出现机率会升高。王小波的杂文《花刺子模国王的信使》可以更好地帮助我们理解阳性强化，文中的主人公是花刺子模的国王，这位仁兄在位期间只听好消息，如果有人报告对国家不利的坏消息，国王就毫不留情送他去喂老虎，所以国王当然整日沉浸在好消息之中，最后国家被蒙古灭掉。所以阳性强化的理论告诉我们，报喜不报忧的根本原因是领导爱听好消息，而不是下级一味只报告好消息。报喜不报忧的问题并不是出在下级，如果我们的领导不是很直白地表现出对好消息的欣喜和对坏消息的厌恶，其下级又怎敢冒着造假、隐瞒的风险投其所好呢！
紧接着的问题是国王也好，领导也好，其职责是实事求是地处理问题，为什么他们对坏消息如此排斥呢？这其中的原因正是其自身能力的局限。对于好消息，领导者只需表示满意或是奖赏，其本质是一切可以继续。而什么事坏消息呢？坏消息意味着领导要提出相应的解决方案，或是处理意见，总之坏消息伴随着改变的需求。改变最需要的又是对现状的熟悉和超凡的智慧与能力，这两点恰恰又是热衷于好消息的领导所最最缺乏的。试想整日陶醉在赞歌、崇拜之中，谁会去反思错误，或是努力提升能力呢！
通过以上分析，我们理解了为什么行政体系内会广泛地出现报喜不报忧的现象，也可能有人会跳出来提出整改意见，认为真正的领导就应该闻过则喜。但笔者以为现代社会如果还要鼓励闻过则喜，简直更是痴人说梦。“闻过则喜”出自《孟子》，背景是孟子通过子路、禹、尧舜的事例教育学生能够接受批评并很愿意地改进。我们必须清醒地认识到在现代社会中“闻过”已经不可能，基本的人际交往常识已经教育我们不要给别人添堵，所以所谓的相互批评只能停留在多注意身体、注意休息的层次。而“则喜”更是圣人层面，普通人闻过不怒已经几乎不可能，还要则喜，这实际就是试图把圣人通俗化，这种教育思想才是悲剧所在。
笔者以为作为行政系统中的一名领导，既不要喜欢报喜不报忧，也不用闻过则喜，最重要的是懂得以真实的现状为基础，懂得不要把喜怒的个人情绪掺杂工作之中，至于能不能处理好问题则是后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