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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
发表于 2016-2-4 07: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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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身边有很多中国朋友,总是用一种带有抱怨、担忧的语气,说中国人没有信仰。而当我反问他,你有信仰吗,他又以一种“貌似还没想明白信仰为何物的语气”回答我说:“没有。”或许他当时恨不得可以马上搜索百度“信仰的定义”,但我觉得这样可能更好笑。也有的朋友一旦意识到我想谈信仰的话题,就义正言辞地说:“宗教跟信仰是不一样的。”
得得,我也没说它俩一样。我又不是说一个没有宗教信仰的人一定是个没有信仰的坏人。宗教信仰除了予以人们一种精神寄托,也从某种方式上阻止人们行恶。而在宗教范围以外的信仰,除了是一种精神寄托,也可以是人们一生当中的追求,也可以是某种只对自己有效的符咒。
《1Q84》里童年时期的青豆每天在学校都要大声祈祷。啊,这又有点宗教的意味。再举一个吧。天吾的父亲,每天都要敲开别人的门去收取NHK的收听费。对天吾的父亲来说,NHK便是他的信仰。而对于天吾来说,写作就是他的信仰。“写出什么来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写作这一行为。”
我想,写作也是我的其中一个信仰。
写作对我来说更像是与自己对话的过程。有的时候遇上一些没办法想通的事情,我就坐下来写作。
有一次放寒假回家,我发现我已经不能跟家里人好好地沟通了。这种无法好好沟通或许是源自于“大家都是一家人,应该都心知肚明”,而其实我们谁也不了解谁。他们不知道我为什么喜欢往外跑,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非得要我呆在家里。他们不知道我在大学里的生活,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知道得这么详细。他们不知道我手上的村上有什么好,我不知道那些无聊的综艺有什么好笑。
那个晚上我父亲开启了促膝长谈的模式,而无论我父亲跟我说什么话我都只是看着他,没有作出回应。两个小时以后,我父亲没办法了,只能以最简单粗暴的方式问我:“你有什么想说的吗?”我想说的话多了去了,可是当时我已经不知道怎么开口了,于是从牙缝里挤出:“我还是给你写封信吧。”当时只觉得,我只有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写作,假想着有个人会读到这封信,我在跟这个人说话,我不乞求他的回应或理解,我只需要表达,唯有通过写作我才能尽情表达。而无论我在写作的时候怎么哭,怎么把玻璃杯砸在门上,怎么把我的床给掀翻,都不会有人看到这些场景。我只要面对这一张纸。写就好了。写完以后我长长地舒了口气,那张被我揉起来又摊平,沾着血迹的纸,充满了我的愤怒。
写作是一个可以不顾现实的世界。我在写作的过程中我可以把生活中遇到的难题交给我笔下的主人公,看看那主人公会怎么解决这件事情。这个主人公在那个故事里有它自己的经历,跟故事里的各种错综复杂的人物关系纠缠到一起。而我经常都发现,“我”并不局限于那个主人公,“我”也可能出现在森林里吊在树上的蛹,也可能是宫廷里古井边上的小王子,也可能是那个为非作歹引起世界混乱的魔王。这些人物在故事里各自扮演着自己的角色,当他们演出我的故事的时候,我会知道。
我笃信《挪威的森林》里写的,“只要写下第一行,往下就会文思泉涌”。生活中我经常都不知道怎么把那第一行用说的说出来,但是只要提起笔来,我就知道了。每次埋头于文字中,我就像穿梭于水母群的鱼,穿过水母群,我就跃然于海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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