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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舍难分杯中酒 石普水
酒是中国最悠久最灿烂的传统文化。我最早接受这种文化是在民间艺人的鼓书里——
“酒是穿肠毒药,色是剐骨钢刀,财是下山猛虎,气是起祸根苗。”
“世间上没有酒没有筵席,世间上没有色没有爱喜;世间上没有财没有买卖,世间上没有气倒被人欺。”细想想,说得非常实在,充满辩证法。
“冷酒伤肝,热酒伤肺,没有酒伤心!”——我一位嗜酒如命且风趣幽默的叔叔这般说。在物质生活匮乏的年代,晚上用烘炉钵热一盅酒算是殷实人家的一种让人羡慕不己的生活。
我第一次喝酒是在我的舅舅家中喝的,大约喝了一两左右,虽又苦又辣,但喝后有一种兴奋的轻飘飘的感觉。
后来慢慢喝酒的场合多了,喝酒朋友多了,喝酒的乐趣也多了。我一个人不喝酒,喝酒必须有亲戚朋友一道才有兴趣才热闹。我与我的酒友们一道喝出了具有中国特色的酒文化。多少豪言,多少壮语,多少乐趣,多少欢歌,多少感动,多少故事,多少创造,多少发明。当真令人留恋。
我们把一口一盅底朝天称之为“狗舔”;一口一杯称之为“龙搅”。喝酒喝多了有酒友说:“实在不行,我的酒都涌到喉咙边,快要吐了!”我说:“来,‘狗舔’!再喝一盅把要吐的酒压下去!”结果大家都鼓掌赞成。我那句口头禅“喝一盅压一下”,流传很广,引用率极高。大约可算我“创新”吧,可惜未申请专利。
一次我们三位朋友到一个小学同学家喝酒。喝得非常热闹,非常尽兴。四人喝完三瓶酒,等我同学拿酒一等不来,二等不来,我进去一看,此君吐了。我“批评”他:“你也太急性,不照顾人家情绪,我们正喝到兴头上,等我们走再吐也不迟呀!”回来时下了雨,路过河大坝时大风吹斜雨飘,一位朋友酒多了,滑倒了,爬起来,又滑倒了,过路的女人极高的“回头率”,但朋友好胜心强,自言自语:“这个‘狗屁鞋’不把滑!”后来“狗屁鞋”又成了我们的酒文化。
还有一次朋友到学校来,晚上没什么菜,本来喝点算了,在快要吃饭时一位热心的老先生家属端来两碗咸菜。“您老喝盅酒吧?”本是一句随便客气话,但这位大娘当真坐下,陪我们你一盅我一盅,说到我们的“干亲家”的关系,不知什么时候说到我儿子跟干亲家女儿一年考大学,老人家古道热肠,做媒成儿女“湿亲家”。不知不觉讲“湿亲家”的舌头大了点,——我们终究只是干亲家,但热心肠的老人不久便“湿”了一地,后来我们又创造了一个新词——“湿亲家”(吐酒)。
我们喝酒最乐的一次是“干亲家”到我家喝酒,不知不觉多了。放下碗筷让他休息一会,他却说家里割了谷要挑谷把.天啊,怎不早说?我们又骑自行车到他家挑谷把。到他家时我挑一担把回来,没看到“干亲家”,干亲母说:“喝痢!挑一担把跌七、八跤!”碰到干亲家我问“亲母说你跌七、八跤?”“别听她的,只跌了三跤。”亲母顶实:“真没跌七、八跤?”“‘撞’(我们方言,走不稳身体前倾未跌伏在地)也算?”我完全明白了,干亲家四肢朝天跌倒了三次,向前跌倒四次!我真佩服干亲家的精明,酒醉了都能精确统计。让人想到孔乙己“窃书不谓偷”。——“‘撞’也算?”后来让听众笑得肚子痛直揉肠子。
喝得最豪的一次是“轮流做东”,从首席起一人敬一巡九盅,中间可打擦边球,居然无人示弱退席。
喝得最亏的一次喝酒回家,衬衫不知怎么掉了,夜里家中来了“梁上君子”是忘了闩门还是睡得太死?至今还是未解之谜。
“喝一世酒丢一世丑,吸一世烟烧一世手”。有些俗话真说绝了!
后来,我血压高了,折了酒坛一员大将!再后来我血糖高了,跟酒真拜拜了。
酒跟我风风雨雨几十年了,能说戒就戒!朋友给我倒一点,“真香!”我这人穷命,能喝酒时都喝些什么“特制高梁”“佛子岭佳酿”“明光大曲”,如今生活水平提高了有好酒又不能喝!
不能喝倒留恋那喝酒的岁月,那份豪情,那份快乐!
“何日疆场显身手,甘酒热血写春秋!”
(2008.6.26)(1499字)(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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