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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台三味】1、农村初中校长的尴尬 农村初中经费投入严重不足，教育资源萎缩，安全形势严峻，校长都在当“维持会长”，面临种种尴尬。干下去尚且不易,何谈好校长。 一是质量问题的尴尬。俗话说“上君船，望君赢”，做校长的都想把教学质量搞上去，但每年教学质量评估农村初中都有几所学校因质量差而校长上电视亮相“关笼子”。 造成农村初中质量差的原因一是学生素质差，且生源明显减少，二是骨干教师缺乏。 农村初中学生大部分是“留守孩子”，他们的第一任老师往往是祖父母。隔代教育使他们的智力未得到很好开发，溺爱、放纵，使这些“小皇帝”，懒惰成性、放任自流，个性要么多动逆反，要么内向软弱。“小淘气”们往往因爷爷奶奶管不住提前送到学校“关”起来，不听课、不做作业、年年升级，免试进入初中，成为名正言顺的初中生。有一首童谣正是他们的自画像“一年级小偷二年级贼，三年级女孩没人追，四年级帅哥一大堆，五年级情书满天飞，六年级鸳鸯一对对”。笔者多次听到这些学生们令人哭笑不得的“豪言”——“偏不帮他（老师）学、偏不帮他考高分、偏不让他得奖，偏要让他挨批评！”不学无术，却认为是帮老师学习！这就是农村初中的学生。他们在初中上课睡觉、下课打球、晚上在家看电视。星期天节假日串门，留宿、上网、打牌甚至赌博。至于考试则是“横眉冷对监考的，眼睛直盯钢笔尖，英雄不怕大零蛋，挺直胸膛交白卷”。 农村初中学生除了素质低还有数量少。报纸报道苏北某市小学毕业生6000人，就近入学的仅20%，该市某9所初中计划招生2808人，实招405人。“择校，农村初中校长无辜又无奈的话题”。农村初中成绩优秀的学生往城镇中学“择校”，留下一些家长管不住，老师管不了，派出所不能拘的“问题学生”。学生是学习的主体，是教学质量的决定因素，所谓“巧妇难为无来之炊”。在小学免试进入初中，初中考试升入高中的两股漩涡中，初中校长只能在夹缝中艰难行进，感到无力补天的尴尬。 教师素质和教学水平事关农村义务教育改革的成败。教师是主导，要提高教学质量必须有高素质的教师。农村初中一是教师缺编。每学年开学校长往往天天跑教育局要人，匆匆而去，灰溜溜地回。二是学科不配套，往往学校缺外语老师给你分来一个美术老师。三是缺骨干教师，骨干教师留不住。所谓“农村教师镇上去，镇上教师县里去，县里教师市里去，市里教师东南去”。农村初中校长成了教练，成熟一个上调一个，农村学校成了“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十几年培养一个小有名气的骨干教师，天天要你签请调报告。白天进城要人，晚上家里老师等你签字请调，有时守在家里到一两点，“不见不散”。手机、电话都不敢接，怕有人为请调老师说情。学生素质低，数量少，想要的进不来，想留的留不住。这时候，再有涵养的校长也火冒三丈，尴尬万分。不到农村中被窝里睡，不知道农村初中校长被窝里寒！ 二是安全问题的尴尬。质量是学校的生命，比质量还大的是安全问题。质量是核心，安全是保证。中学生从小在打打杀杀的动画片里长大,什么“注意安全”“”“珍爱生命”，安全教育对他们来说是耳边风。吵嘴打架、爬树翻墙、骑车摔伤、走路追狗、忧郁自尽……这种种安全事故不论是发生在正常教学时间还是节假日，不论发生在校内还是校外，不论有无责任，有无过错，只要是学生，一旦发生安全事故，不分青红皂白，学校都要承担责任。连学生在家食物中毒死亡，在家游泳淹死，死尸都抬到学校。家长们兴师动众，气势汹汹，恶语粗言，甚至动手动脚。校长成了孤家寡人百口莫辩，作解释赔笑脸，应付这个应付那个，搞得筋疲力尽，心憔力瘁。家长们这样理解，孩子送到学校交了保险，学校当然要负安全责任。地方政府教育主管部门息事宁人，不能理直气壮地为学校撑腰说公道话，学校只能赔钱、赔理。学校没做亏心事，校长却怕人叫门。谁能保证你游泳不溺水？在这种状态下，谁还知道成群结队满街跑的狗哪条狗是疯的呢？谁能一门心思抓质量谋发展呢？ 安全问题带来了极大的负面效应，教师不敢管学生，连起码的惩戒措施都不能用。结果学生在教师面前神气活现，学生成了“主人”，老师倒成了“奴才”，我校便发生了两起学生打老师事件。浙江温州灵昆中学校长黄玉昆被家长割喉而死，陕西铜川县47岁女教师邱淑娥被家长打死，上海初一学生刘伟把一个年逾五旬的周老师从办公室拖出来当着父母殴打五分钟……教师打学生家长是体罚违法刑为，学生打教师校长怎么处理？悲乎哉，教师！尴尬啊，校长！《中国教育报》报道68.1%的教师有心理问题，我敢说100%的农村初中校长有心理问题。 第二是“乱收费”的尴尬。现在农村初中新房变旧房，旧房变危房，危房拆除去租房，老师两人住一间房，学生七八十人挤在一间教室里。实验设备要更换，实验药品要添置。社会把学校当唐僧肉，谁都想来咬一口。治安联防费、设备检修费、教师培训费……临时工工资每月国定原来每月只发80元学校要补足发，课时补助、出勤、早读、晚坐班等等都要发。所谓“手中无来，呼鸡不灵”。“钱不是万能的，校长手中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广东某地期中期末考试一律取消，原因竟是“为了省下纸张费和印刷费”，“篮球一投就到了田里”，那毕竟还有一个篮球场，有的农村初中连篮球架都倒了，学生锻炼只能到教室外“晒太阳”。“普九”验收后，农村教育附加费被取消，基层政府对教育的投入也戛然而止。政府不给一分钱，教育主管部门没钱给，学校成了没娘的孩子自生自灭。 （此文发表于2007年第7期《教书育人。校长参考》25-26页，并且在封面推荐）【讲台三味】1、农村初中校长的尴尬
石普水
都说“一个好校长就是一所好学校”，“好校长，你我共同的期盼”。其实，先有好环境，才有好校长，——所谓“世有百乐，然后有千里马。”目前农村初中经费投入严重不足，教育资源萎缩，安全形势严峻，校长都在当“维持会长”，面临种种尴尬。干下去尚且不易何谈好校长。
首先是质量问题的尴尬。俗话说“上君船，望君赢”，做校长的都想把教学质量搞上去，但每年教学质量评估农村初中都有几所学校因质量差而校长上电视亮相“关笼子”。造成农村初中质量差的原因一是学生素质差，且生源明显减少，二是骨干教师缺乏。
农村初中学生大部分是“留守孩子”，他们的第一任老师往往是祖父母。隔代教育使他们的智力未得到很好开发，溺爱、放纵，使这些“小皇帝”，懒惰成性、放任自流，个性要么多动逆反，要么内向软弱。“小淘气”们往往因爷爷奶奶管不住提前送到学校“关”，不听课、不做作业、年年升级，免试进入初中，成为名正言顺的初中生。有一首童谣正是他们的自画像“一年级小偷二年级贼，三年级女孩没人追，四年级帅哥一大堆，五年级情书满天飞，六年级鸳鸯一对对”。笔者多次听到这些学生们令人哭笑不得的“豪言”—— “偏不帮他（老师）学、偏不帮他考高分、偏不让他得奖，偏要让他挨批评！”不学无术，却认为是帮老师学习！这就是农村初中的学生。他们在初中上课睡觉、下课打球、晚上在家看电视。星期天节假日串门，留宿、上网、打牌甚至赌博。至于考试则是“横眉冷对监考的，眼睛直盯钢笔尖，英雄不怕大零蛋，挺直胸膛交白卷”。
农村初中学生除了素质低还有数量少。报纸报道苏北某市小学毕业生6000人，就近入学的仅20%，该市某9所初中计划招生2808人，实招405人。“择校，农村初中校长无辜又无奈的话题”。农村初中成绩优秀的学生往城镇中学“择校”，留下一些家长管不住，老师管不了，派出所不能拘的“问题学生”。学生是学习的主体，是教学质量的决定因素，所谓“巧妇难为无来之炊”。在小学免试进入初中，初中考试升入高中的两股漩涡中，初中校长只能在夹缝中艰难行进，感到无力补天的尴尬。
温家宝总理最近指出：“教师素质和教学水平事关农村义务教育改革的成败”，这是真知灼见。教师是主导，要提高教学质量必须有高素质的教师。农村初中一是教师缺编。每学年开学校长往往天天跑教育局要人，匆匆而去，灰溜溜地回。二是学科不配套，往往学校缺外语老师给你分来一个美术老师。三是缺骨干教师，四是骨干教师留不住。所谓“农村教师镇上去，镇上教师县里去，县里教师市里去，市里教师东南去”。农村初中校长成了教练，成熟一个上调一个，农村学校成了“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十几年培养一个小有名气的骨干教师，天天要你签请调报告。白天进城要人，晚上家里老师等你签字请调，有时守在家里到一两点，“不见不散”。手机、电话都不敢接，怕有人为请调老师说情。学生素质低，数量少，想要的进不来，想留的留不住。这时候，再有涵养的校长也火冒三丈，尴尬万分。不到农村中被窝里睡，不知道农村初中校长被窝里寒！
其次是安全问题的尴尬。质量是学校的生命，比质量还大的是安全问题。质量是核心，安全是保证。农村初中学生从小在打打杀杀的动画片里长大,什么“注意安全”，“珍爱生命”学校的安全教育对他们来说是耳边风。吵嘴打架、爬树翻墙、骑车摔伤、走路追狗、忧郁自尽……这种种安全事故不论是发生在正常教学时间还是节假日，不论发生在校内还是校外，不论有无责任，有无过错。只要是学生，一旦发生安全事故，不分青红皂白，学校都要承担责任。连学生在家食物中毒死亡，在家游泳淹死，死尸都抬到学校。家长们兴师动众、气势汹汹、恶语粗言、甚至动手动脚。校长成了孤家寡人百口莫辩，作解释赔笑脸，应付这个应付那个，搞得筋疲力尽，心憔力瘁。家长们这样理解，孩子送到学校交了保险，学校当然要负安全责任。地方政府教育主管部门息事宁人，不能理直气壮地为学校撑腰说公道话，学校成了晚清政府赔钱、赔理。学校没做亏心事，校长却怕人叫门。谁能保证你游泳不失水？谁知道成群结队满街跑的哪条狗是疯的呢？谁能一门心思抓质量谋发展呢？
安全问题带来了极大的负面效应，教师不敢管学生，连起码的惩戒措施都不能用。结果学生在教师面前神气活现，学生成了“主人”，老师倒成了“奴才”，我校便发生了两起学生打老师事件。浙江温州灵昆中学校长黄玉昆被家长割喉而死，陕西铜川县47岁女教师邱淑娥被家长打死，上海初一学生刘伟把一个年逾五旬的周老师从办公室拖出来当着父母殴打五分钟……教师打学生家长是体罚违法刑为，学生打教师校长怎么处理？悲乎哉，教师！尴尬啊，校长！《中国教育报》报道68.1%的教师有心理问题，我敢说100%的农村初中校长有心理问题。
第二是“乱收费”的尴尬。上世纪九十年代有一场校长姓“教”还是“钱”的讨论，现在看来校长应当姓“钱”——有钱的老板办“私立学校”是政府引进外资的“功臣”就是有力的证据。甘肃特级教师陈江明跳槽到杭州，原黄岗一中校长、市教育局长曹衍清到深圳蛇口育才教育集团任总校长，折射出贫困学校的困境——留不住人才，经济落后制约了教育的发展。现在农村初中新房变旧房，旧房变危房，危房拆除去租房，老师两人住一间房，学生七、八十人挤在一间教室里。实验设备要更换，实验药品要添置。社会把学校当唐僧肉，谁都想来咬一口，五角多钱一度的电供电部门却把学校当“商业用电”每度一元，每期一万多元钱电费。政府部门下文件要订几千元钱的党报党刊，组织部门要订人手一册《江淮》，教育主管部门要订《初中生必读》人手一册，基础训练、测试卷一人一套。治安联防费、设备检修费、教师培训费……临时工工资每月国定原来每月只发80元学校要补足发，教师150元午交补津贴学校在“自有资金发”，课时补助、出勤、早读、晚坐班等等都要发。所谓“手中无来，呼鸡不灵”，“钱不是万能的，校长手中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广东某地期中期末考试一律取消，原因竟是“为了省下纸张费和印刷费”，“篮球一投就到了田里”，那毕竟还有一个篮球场，有的农村初中连篮球架都倒了，学生锻炼只能到教室外“晒太阳”。“普九”验收后，农村教育附加费被取消，基层政府对教育的投入也戛然而止。政府不给一分钱，教育主管部门没钱给，学校成了没娘的孩子自生自灭。这一连串的开支从哪来，只能从学生身上收。教育部原副部长张保庆说：“不是学校在乱收费，都是地方政府向学校收费逼着学校乱收费”。
一向自命清高的校长为学校生存向学生收费都感到脸红，随后执法部门接踵而来象审贼似地兴师问罪，搞得校长真像违法犯罪似的。更有甚者，因为“乱收费”已有700多中小学校长被撤职。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是一个厅级贪官大笔一挥违规资金一次就是十几亿也是撤职，一个县级贪官受贿三千万才判个死缓。700多所中小学“乱收费”在他们面前岂止“九牛一毛”，加起来也抵不上这个厅长的“一笔”。都说“法律面前人人平等”，是校长自愿辞职还是校长帽子太不值钱？撤的是校长的“职”，寒的是校长的心，这700屈死的冤魂啊，集中了校长的尴尬！
第四是“校长职务”的尴尬。实际上，农村初中校长既不是行政级别又不是技术职称，校长职务与工资不挂钩，一无职二无权。《教育法》说：“学校及其他教育机构的校长或者主要行政负责人必须由具有中华人民共和国国籍，在中国境内定居的，并具备国家规定任职条件的公民担任，其任免按照国家有关规定办理。学校的教学及其行政管理，由校长负责。”新修订的《义务教育法》规定：“学校实行校长负责制。校长应当符合国家规定的任职条件，校长由县级人民政府教育行政部门依法聘任。”教师工资直接到各人工资折子上，学校自有资金入不敷出，校长除了担起“乱收费”的责任外，实际无财政，更无人权，想要的教师进不来，想重用的留不住，能力差的调不走。
无职无权的校长却是学校行政法人，不堪重负的“第一责任人”。每年县教育主管部门开学工作会议都要签订“安全责任状”，出了安全事故要追究“第一责任人”的安全责任；中考后县局教育质量评估排名，最后几名学校“关笼子”，第一责任人到电视亮相，到会表态；家属不在学校，教师计划生育出了问题，要追究“第一责任人”的责任。“控流防缀”第一责任人，“乱收费”第一责任人，“社会治安”第一责任人，保护环境第一责任人，……众多的“第一责任人”让校长分不清到底什么是校长的第一责任。苏霍姆林斯基说：“对一个有经验的校长来说，他的注重和关心的中心就是上课”。校长首先是老师，而且是第一线骨干教师，担负着教师的备课、教课、作业批改任务和教研任务。校长同时又是学校的头，老师生病找，学生打架找、家属闹矛盾也找。校长象陀螺一样一天到晚转个不停，甚至星期天节假日也得不到休息。社会对校长的要求过高过严，工作只能做好不能出差错，物质不能沿边，荣誉不能靠前。权力、责任与利益不平衡，都想马儿跑得好，却都忘了马儿要吃草。校长不仅为人师表是 “精神楷模”，也是普普通通的人。《中国教育报》有一篇妙文《校长的烦恼说与谁听》-——文章说，说与教师听，学校的好坏“校长的事”；说与乡政府听，校长是教育局任命，财政局拨款；说与教育局听，山高皇帝远。最后一句最有力：“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谁让你当校长呢？辞掉校长不就没有那么多烦恼吗？
无独有偶。近期在一本教育杂志上看到一篇文章《澳大利亚中小学校长短缺》，文章说：“澳大利亚的中小学教师不爱当校长，在任的校长也纷纷跳槽，没有人愿意接他们的班，致使中小学校长短缺。澳大利亚的中小面临着一场领导危机，因为几乎很少有人愿意担当学校里的最高职位”。一份研究报告甚至显示“如今中小学校长一职已成为‘死鱼’的代名词”。
——原来中小学校长的尴尬不仅中国有，外国更甚。令人欣慰的是，党的十六届六中全会作出构建社会主义和谐社会的决定，作出坚持“教育优先发展”的部署，这给我们一针强心剂。“又见清明上何图”。让我们看到了教育的希望。
——愿未来的农村中小学校长不再尴尬。
（此文发表于2007年第7期《教书育人。校长参考》，作封面推荐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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