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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条发青,柳芽吐绿,柳树第一个将春天的信息带给大地,那一抹浅浅的淡淡的绿色,朴素而亲切,让原本苍黄的大地显得生动,充满活力。满目的鹅黄嫩绿,添上洁白的槐花,淡金色的榆树钱的润鼻的土气花香,口津生甜,柳丝如烟的白河畔除了各种各样的鸟鸣啁啾中夹杂少有的柳笛声,呜呜呀呀起起伏伏的清韵勾起了童年在乡村老家美好的回想,耳边仿佛又听到了那悠扬清脆的柳笛声。
儿时的春天自然而然,清新朴素,生命开始了一次新的轮回。房前屋后,大路两旁,还有溪流潺潺,轻轻流淌的岸上,绿波荡漾的池塘边,一抹一抹的嫩绿涂抹在大地上,分外鲜亮,站在高处,那一株株可爱的绿柳,像一支支饱蘸绿色的画笔,勾勒着属于乡村的初春的风景,像一幅淡彩的水粉画,有时还会有一场濛濛的细雨,细雨之后,暖暖的春阳,春阳里淡淡的炊烟,袅袅生气的炊烟笼罩在乡村的上空,润泽氤氲,多么清爽,多么富于诗意的春天啊!
在这诗意的春天里,我们这些乡村孩子取乐的玩具就是柳笛。说柳笛是为了好懂,其实那时村里的人都把它叫“咪子”,“咪咪儿”。每年清明春分前后,那些柳树下、柳林中,都会有一群群孩子的身影,忙着用新嫩的柳条做咪子。
柳树的叶子还未长成,刚刚透出嫩黄的芽苞,是制作柳笛最好的时候。折一根筷子粗细的柳条,捋去上面的小芽苞,这就是材料;做咪子也简单,用一把削铅笔的小刀,有的孩子甚至用大拇指甲在柳枝的节附近用小刀环切切断柳枝皮;然后小心地轻轻地拧松柳枝皮(千万不能拧破),退出中间那根白嫩的带着清香枝干,翠绿的外皮就整个退了出来;拿剪刀剪去前后的余皮,把它再截一两寸长的一段一段,一端轻轻压扁,刮去上面约5毫米的绿皮,露出浅黄的那层,把留有内皮的部分稍微压扁,这样,一个简单的小小咪子就制成了。也有技术好就能拧出一根更长更粗的柳枝管,再在上面戳出几个洞眼,让它形成笛形,那就是诱人的长咪子了。
短咪子含在嘴里吹,声音直而尖利,长咪子不仅能吹,还可以用手指交替按眼,就可以发出婉转美妙的声音。农村的村场上,田野里,一个人吹咪子,如报春的独奏,一群孩子吹咪子,就是春天的交响乐,大联唱。比赛似的用力一吹,或幽雅清亮,细气悠长,或粗浑憋闷,音韵高昂,惹的暖风习习下熟睡的农家小黄狗,树起耳朵汪汪直叫,幽深清静的巷子里,四处觅食的老母鸡更是舞来飞去,伴随着笛声、犬声、鸡鸣声,我们这些孩子们从心灵深处发出了欢快的笑声。
我们村的伙伴里,我是孩子头,做咪子也最拿手的,每做一回都做十几二十个,为防止干裂浸泡在盛满清水的瓦盆里,放学后送给弟弟妹妹,小伙伴们。大家排着队,拿着柳笛高兴地轮番吹奏,吹响柳笛,笑透童心,听到“哥哥真好!”的连声称道,我幼小的心灵也充满着喜悦与自豪。
柳笛响起来,天地清明了,燕子回来了,呢喃在屋檐下,静听我们的欢畅,小麻雀飞来飞去,叽叽喳喳,评判着我们的演奏。虽然,柳笛所能吹奏的曲调有限,我们却乐此不疲,白天吹,晚饭后繁星满天的时候吹,有时吹得大人们烦躁,呵斥驱赶我们。这时母亲就告诉我:夜里吹咪子,会招来老鼠,吃我们家的粮食,那么我们就没有什么吃的了。一想,柳笛的声音尖利清脆,的确有点像老鼠的声音,于是夜晚只有在梦乡里去演奏了,而且常常在梦里快乐的惊醒。
老年的我,经历了各种辛酸和苦斗,人生的航船已驶过古稀的港口。忙碌之余,还是有一些记忆的风时常吹来,穿越在情感的岁月里。款款走来的春天携着春雨,把杨柳培育得碧绿时,当年悠悠的笛韵依旧铭记在心中。
一天早上,我漫步在白河边的公园里,折一支柳条做成柳笛,怎么吹,也找不回童年的感觉,倒是迎风盛开的那些花和蹦蹦跳跳的孩子们,令人对未来充满着美好与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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