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文】河西山的穿越/刘鹏程

世纪网编辑部 · 发表于 2017-4-12 23:48

我所居住的这座城，是一座古老的县城。城西有一条河，河的对岸是一座山，名叫河西山。
我是在三十年以前认识河西山的。那个时候，我在河边的一所学校念书，总是在黄昏时分甚至夜晚，来到河边的草地，眺望河西山，眺望它的绿，它的苍翠，如此年轻。总是以一座山的博大和安静，来消解自己年少躁动的内心。那个时候，我看不到一座山到底有多深，而且以为，从一座城到达一座山就真的那么容易。而三十年以后，正好相反，我却总要借助它的幽深和穿越，企图修复自己人到中年的沉寂。
三十年像一场梦，仿佛自己骑上一匹光阴的马，从县城出发，直往河西山的方向，走河西桥，越过城西沙河。一个人，到达河对岸的一天门的时候，就被染上流水的光芒。
河西山有一个洞，名叫石莲洞，又名十里洞。石莲洞就隐藏在河西山茂密的森林里，它是那样的幽深。我就是用三十年的时间，不断地从我所生活的城堡出发，穿越它，不断地回到唐宋，回到魏晋，甚至更悠远的朝代。
我就是在这座山的深处，与千年前的李白相遇过，与罗隐相遇过。甚至有时候在城里，我的沉思沿着那条幽深的洞，还乡魏晋。仿佛我的诗兄劲松和恩师吴忌他们一帮文人就居住在魏晋之乡。
李白是从九江乘船来到河西山的，到河西山脚下的码头下船。这个码头我怀疑是早时的县令张何丹建的。要不，他在附近的求雨台为百姓求雨晒死以后，为什么就埋在那儿？我不知道李白在九江治病疗养，为何要来到河西山脚下，难道仅仅是为了来看“十里桃花，万家酒店”？抑或专程来和当时的县令闾丘饮酒？但是我知道，他一定是从某一盅酒或者某一句诗里偶然发现了河西山的，他也一定晓得从朝廷到河西山之间究竟有多远的路程。
而罗隐呢？我也不知道他从遥远的地方来到我们这里，先在城东二十余里的凿山住得好好的，为什么后来非要住到河西山，而且在这个幽洞与一线天之间徘徊？是河西山更深吗？我不知道。
前人离开，后人又去，这个河西山，总在盅惑一些人。而我呢？终究无法与李白、罗隐们握手，因为我等浮浅之辈，也终究只能在一座山和一座城堡之间徘徊，寻寻觅觅而已。
从城里往河西山要经过山脚下的另一座城，这是一座虚无的城，就在一天门的附近。我逝去的亲人们就住居在这里，我的穿越总是在这里停顿、徘徊。
现在，在城里，每日我和那么多的行色匆匆的人一样，在忙忙碌碌的街道上穿越，甚至随波流动，但是我总觉得这样的穿越缺点什么，甚至不知道目的地在哪儿。有时候我喜欢在上班忙碌的间隙打开办公室的窗户，站在窗前；或者清晨、黄昏的时候上到自家的房顶，朝那个河西山的方向眺望，目光穿过那条城西沙河时，无不被染上流水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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