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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台上种了一些花草。
昨晚下了一场雨。清晨,看到阳光斜斜地洒在那些花儿的叶片上,闪着晶亮透澈的露珠。空气中能闻得到淡淡的草木清香。
每一天,它们看似淡然没有痕迹,其实掩着诸多惊喜。比如上个月拎回来的金银花,还是小小的盆栽。我把那伸长出来多余的藤条缠绕在阳台的栏杆上。一个多月过去了,没想到它长得那么快,已沿着栏杆攀爬顺势生长。
看到这悄然生长的绿色生命,我的喜悦溢满心间。
而这些妙不可言的感知和体悟,我想,是你,慢慢教会我懂得。
是你,让我渐渐收回匆促的脚步,开始慢下来,慢慢打开我的感官和知觉,慢慢敞开我的心灵放飞我的灵魂,得以去体验周遭那些纤细入微的小事物,让我对这个世间的生灵有了敬畏心。
如今的你,已融入到我的生命中有一段时间了。
我很庆幸,我的人生竟然会拥有这样一段独特而珍贵的体验。
但一开始,我们并非如此和谐。我不是一个细致的妈妈。记得年初的我回了一趟老家,一向身体并无大碍的我,竟然感冒、咳嗽,我以为是天气冷热交替、旅途疲惫的缘故。大意的我还吃了药,饮食也没有注意,接着还连轴开了一场长途车。随后知道原来是你的到来,所对我发出的生命信号,我后悔不已,也感到一阵后怕。幸而你是如此的坚强,听到医生说你很好我才放了心。
之后,我又进入了另一段长达三个月的不适。胃口不佳,呕吐,怕冷,嗜睡,对气味异常敏感,闻不得一丁点油腻味油烟味。我很想接纳你,可我的身体却不容控制仿佛在排斥你。因为种种不适,所以这段时间你也生长得非常缓慢,三个月下来,你也几乎未从我的体内吸收到可供你成长的营养。
这段时间虽然我们相遇了,但我们是处在一个慢慢磨合的阶段。我们都在努力适应对方的存在,你在适应我,我也在适应你。
在度过了磕磕绊绊的三个月后,渐渐地我们也都欣然接受了对方。
我们也一起进入到如今这段平缓、舒适、幸福的时期。
我也不再厌食了,胃口大开,每顿饭都会吃很多,饭后还会进食水果、核桃、红枣等。而你生长的速度也快得惊人。我的身体也在发生着微妙的变化,体重也从之前的70多斤在短短的一个多月时间里,长到了近90斤,原本平坦瘦削的小腹也明显日渐隆起。
我们还有了互动,调皮捣蛋的你还会向我传来有韵律的生命节奏感。
上周临睡前,我正坐在床上看书。忽然我感到腹中有些微动静。我一开始以为是肚子饥饿的咕噜声,便没有在意。没过多久,同样的动感又来了,这一次我真切地感受到,是一种像在棉花团上翻滚弹起的美妙。
我忽然想到,原来是你,是你在向我打招呼,发出呼唤。
我第一次真正感受生命的美妙与神奇,我颇为感动,也兴奋不已。
之后的一连几天,每天早晚,你都会很准时过来和我报到。白天我在上着班时,也会时不时地感受到你活泼好动的一面。我会与你对话,哼唱歌儿给你听,木子爸也会给你讲故事。之前所有的不适也都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幸福感,一种生命的喜悦。
如今的你就像小花苞一样在向上生长。我想再过几个月,我就可以拥抱真实的你了。我有所期待,但又想慢一点,想慢慢地去感受这份生命的悸动。
以前的我总觉得自己不够好,没有勇气也没有自信去做妈妈。总以为自己还没长大,更害怕自己缺乏能力去承担另一个生命。也觉得这个世界本身就已经很残酷了,经历很多时候也不见得有多美好。
但如今,我也还不够好,又有什么关系呢?我发现比起一味地想要变好,坦然接纳和面对真实的自己显得更为重要。去接纳自己的脆弱,接纳自己有时候的无能为力,从而渐渐拥有面对和改变的勇气与力量。
也越来越明白,世界上不会有完美的人,也不会有完美的事物。人活着就是一场修行。活着的每一天,也是成长的每一天,过程本身就是一场弥足珍贵的生命体验。面对世事的艰难与复杂,重要的是保持内心的纯真与好奇心,才能不被世俗所压倒。
记得去年和木子爸一起去新加坡旅游的时候,我们在一家当地精品小店上看到一位年轻的妈妈,坐在店门口怀抱着几个月大萌萌的婴儿,她面容宁静平和,眼里充满了爱与温柔。
我们从这对母子身边走过时,只见孩子清澈晶亮的眼睛,也在咕噜转动着,打量着我们,充满了好奇心。我们对他笑的时候,他竟然不怕生,也对我们笑了一下,内心瞬间被他融化了。
而每当有人从他身边走过时,他也会好奇地打量着他们。当他的妈妈把他抱到店里时,他看到眼前的商品也会去抓,他对眼前花花绿绿的世界仿佛充满了好奇心。
我忽然很羡慕,世界在他的眼里是多么的纯净啊,他仿佛充满了求知和探索欲。
而相反,我们成人的世界却充满了模糊与浑浊,心灵也在日渐麻木。
但好在,自从有了你,我发现我的世界也开始跟以前不一样了。仿佛这是一个全新的世界,有了晶亮的样子,我也充满了好奇心,一切全新的体验才刚刚开始,等待着我去探索。
那天,我在整理之前和木子爸一起去过好些地方的照片,我心想,以后也要带你去很多地方,看沿途的风光,去融入大自然看日月星辰,山川湖泊,去汲取更多的生命智慧。
我喜欢看书,也想和你一起去看很多好看的书。日后如果你也爱上阅读,你就会明白,这是一份不可多得的精神财富,在庸俗喧嚣的世界里,可以让我们多一份定力与静气。知道这个世界的残酷,但也看得到它的丰富和美好。只要拥有美的内心,你还是会发现,这个世界上其实有很多有趣的人和事。
以前我是一个人,后来我遇见了木子爸,变成了两个人,如今又遇见了一个你。我忽然觉得生命变得完整了,我想余生有了你们,这一生也够我去虚度了。
但尽管如此,我依然有我的世界,而你也会有你的世界。我会为你作短暂停留,但我依然会拥有自己的圈子,拥有属于自己的一份爱好并保留自己的空间,保留自己生命的内在节奏。就好像这段时间虽然我拥有了你,但我还是会去学校上课、备课、改试卷,周末去机构写作培训,也会在闲暇时下厨,做家务,养花,阅读,写作。
因为我觉得,一个妈妈努力丰富自己生命的过程,也是丰富孩子生命的过程。我希望你看到一个不会放弃自己成长的妈妈。
同样的,你会在我的体内生活十个月。如今你还能畅游其间,但很快你就会发现你活动的空间越来越小。随后你会与我的身体分离,自己开始睁眼看世界,而我也会陪你再成长一段时间。之后的生命光阴,沧海桑田苦乐相伴,你会自己慢慢去经历,演绎属于你自己生命的故事。
也正因为如此,我很珍惜这段你我联结成生命体的时刻,感受生发其间每一次细微的变化。第一次战战兢兢去医院,第一次看到你在我的体内有韵律地呼吸,第一次看到B超单上的你只有2.2毫米,第一次有难受的孕吐,第一次感受到你在腹中的胎动……这一切奇妙的经历,都让我感到弥足珍贵。
我期待有更多的惊喜,期待有一日你躺在我的怀抱,感受你温软的体温和气息。但我也并不着急,也不急于去实现和看到,我想就这样慢慢地守着天地光阴,慢慢地走进生命灵魂,去感知过程中既有的一切,也是一件很享受的事情。
有所期待和向往,本身也是一种幸福。
我也是第一次当妈妈,更不会是完美的妈妈,但我会和你一起慢慢成长。
我也会用欣赏的眼光看着你,和你一起保持好奇心,去体验这个世间的一切。
也因为你,我会更爱这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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