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医生(24) 妻稀里糊涂的住院了。 4月16日,为了下星期天去合肥看专家,用医保卡上的钱与妻一道上县医院查血。妻查血的项目安医专家写得清楚明白,但是在宿松县医院还得再找医生开处方。急诊科了汪主任是热心的熟人,但他弄不清安医这么些字母代表什么,我只得又到二楼消化内科找一位年轻女医生开。 抽完血,我说“做个胃镜吧?”她答应了。交完200元手术费,我匆匆去吃了两个馒头,回到四楼,妻说,有人讲做无痛胃镜好些,我又去补交了253元钱。 做胃镜时,儿子来了。 所谓无痛者,注射麻醉剂让人不知觉而已。妻喝了一小瓶药水,躺在手术台上,注射麻醉剂,人便睡着了。妻嘴中塞一套子,医生把黑色的皮管子从妻嘴中往食道里塞,电脑屏幕上便清晰的出现妻的食道、胃肠,如同猪肠、肚子一般。看见一些液体,医生说是“胃酸”;并用一根钩子钩了点肉“做切片”。检查完了,医生说还好,“切片”是阴性,胃窦炎,胃酸过多,问题不大。 皆大欢喜。 大凡查病不外三种情况:一点毛病没有,那是上上签;有点毛病,问题不大,那是中上签;有毛病,却查不出来,是下下签。去年在上海仁济医院,一个知识分子模样的女孩子看类风湿病,鲍春德的研究生说她没病,女孩却泪水涟涟。没病,为什么到仁济医院找鲍春德? 再回门诊消化内科,找值班医生殷正亭,小伙子态度温和。妻说左胸有时疼涨,他建议去做肝胆b超。 做b超的人太多,排不上号。 出医院回家,妻却吃不下饭。说头昏无力,眼睛打不开。睡在沙发上,问话,她闭着眼睛回答。我以为是麻药的反应,我给她刨了一个苹果,咬了一口,说睁开眼便要吐。 一直到下午4时还不见好,我觉得有问题。正好儿子也回来了,我们去县医院,找到殷正亭医生,他让做ct检查,并建议住院。 第一次住院。 匆匆交了1000元钱,坐电梯到15楼。治班医生叫朱晓勇,问病情,我们如实说妻有类风湿、颈椎病病,朱医生说要到16楼住院。我明白,眼下医患纠纷不断,医生都求自保。谁愿多一个麻烦,晚上接个疑难杂症病人呢? 最终还是住下来了。 量血压,做心电图,抽血化验。 马不停蹄。到一楼取ct片,ct检查结果是脑动脉供血不足。送血到二楼化验室,回来时我问医生,这次抽血查什么?妻早晨做过血常规、肝肾功能等。医生说,你刚才怎么不说?我心里话,你问我了吗?在医院,有我说话的份吗? 终于护士来打吊针了。 儿子回家拿来脸盆、毛巾等日用品。 吃完饭。我一声不响的坐着。 县医院住院大楼共19层,是宿松第一高楼。傲然耸立在宿松县城,大大小小密密麻麻的楼房都臣服在它的脚下,一览众山小。 消化内科在15楼。我们住东边第一间32床。31床住着一位头发花白的男人,年纪与我差不多,眼睛闭着,不时睁开,但是不说话。没有电视,我坐在33床的空床上,眼睛看着药水瓶,像以前学校晚坐班。皮管子里药水一声不响的滴着,我也一声不响的坐着。坐难了便到走廊里转转。 八间病房,里面清一色的都是老人,躺着,坐着。 病房东北边有个窗户。外面灯火阑珊,车水马龙。白日里密密麻麻的房子都俯首帖耳的垂首侍立,此刻却是黑咕隆咚一片,夜幕吞噬了白日里喧闹繁华与纷乱。 世界上有三个人不愿去的地方:医院、牢房和阴司地府。到医院的人有病,身体心理都不好受;到牢房的人虽身体健康,但没有自由,心理难受;最不愿去的是阴曹地府,一去不复返,美好世界与之无缘。其实医院与阴曹地府只是一墙之隔。 病房里安安静静。我睁大眼睛看着药水瓶,皮管子里药水一声不响的滴着;我看着妻子,妻闭着眼睛。31床还只是一个人,头发花白,闭着眼睛,不知是醒来还是睡着。 什么叫患难与共? 幸福是与痛苦其实比较出来的。 (2012.4.20)(2017/10/2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