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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在老家找北（2） 几天后我突然决定去找找“北”，我不愿意那么窝囊在老家居然找不到北。 离我们家仅仅一条水库之隔，路程一公里多一点。这里叫刘大屋，多年前就在水库这边，我们差不多属于邻居。小时候我们经常到他们树林里玩。后来修水库他们才搬到对面去了。 “仕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此村已非彼村。 刘大屋两边都是一字排开的楼房，从北至南恐怕有一里路多长。崭新的三层高楼，而且造型时髦，大方气派，各显新意，绝不逊色于县城里的楼房。水泥路更比城里的新，比城里的好。虽已进入立秋季节，但村后边树木茂盛，几分青脆欲滴的嫰绿，给人以勃勃生机。 有钱人都来这里露富？ 我向右拐选择了去水库的方向。两米多宽的沙石路，比我以前走过这里的泥泞路分明已是天上人间大不同。 走上良岭水库大坝，感觉分外亲切。大坝高了，宽了，结实了。 那水泥新砌的溢洪道，该有六、七米宽吧，渠底层比水库里水高不过一米。南风悠悠，吹得人舒服极了。向大坝底下的稻田望去，这坝真高啊！难以想象，当年我在这里用肩膀挑着一百多斤稻谷是怎样一步一步挨上大坝的…… 极目远眺，对面上游远处的稻谷依稀可见， 30多年前，我曾在水库上游排涝。那雨并不比今年的“莫拉克”台风下的雨小，快要成熟的稻子一夜之间在水里摇摇欲坠，只剩下一个瘦小的脑袋在水浪中挣扎。缺吃的农民们戴着斗笠，穿着蓑衣，雨大下，人大干，与天抢粮。那时人们物质生活很艰苦，但是车水时有人打着嗓音尖尖的，夹带着歌谣的佐坝腔调的吆喝“喔哈哈——”、“喔哈哈——”却此起彼伏，互相打趣，互相挑战，互相催工，车水溅起的水花，天上的雨，人身上湿了大半，但是斗志昂扬，欢声笑语不断……那情景此时依然历历在目。 人是要有一点精神的！ 现如今好了，再大的雨都从这溢洪道里哗啦啦地撒着欢儿向下奔涌，对岸稻谷再不受水涝了，我不免几分欣慰。人不能胜天，但钱可以帮人免天灾啊！这不，20万元钱不让脚下的大坝巍峨地横亘在两个村子南北吗？1958年大跃进，几百男女老少齐上阵，在这里挑起一座小坝，这里才有了良岭水库； 8年后的文化大革命开始时几千民工用肩膀挑土为大坝加了几米高；50年后20万元钱用推土机推出一条巨龙！ 溢洪道下边有条沙石路通向水库的东边，近头是三排石棉瓦房子，那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养猪场。 水库底下是一眼不到边的稻田，田里没有插水稻，却种着棉花，还有挖池子的，不知是养鱼还是养黄鳝。——“春种萝卜夏种姜，哪样赚钱种那样”，这在“以粮为纲”的年代是受批判的，如今已演变成为生动的写照。 水库西头叫“下石屋”的村子已被树木深深掩蔽其间。旁边红砖窑厂那大烟囱已高高耸立20多年了。机器轰隆，几十个人在和泥、制坯、进窑、上砖，各司其职地忙碌着，热火朝天，这些工人都是年过半百的老者。 这窑厂下边就是当年的刘大屋屋基——我刚刚走过来的那个城镇般的屋场。刘姓人氏祖祖辈辈在这里生活了几百年，1958年大跃进建水库，200多人从西边搬到东边；8年后大坝加高，村子又搬迁到山头；50年后，他们索性搬到路边建成了城镇式的楼房。 茅屋，瓦屋；土砖屋，火砖屋；平房，楼房。三次搬迁，一次更比一次好，芝麻开花节节高。还是那句老话，树挪死，人挪活。 窑厂里推土机轰鸣着。当年运土是人挑肩扛，今日已被大功率的推土机所代替。这窑厂吞噬了附近的几个大山坡，为千千万万人家建楼房提供红砖。本该停产，它本无土可挖，但是绝处逢生，推土机在冬季里水瘦山寒时从水库底下往上推土，砖泥竟然无穷无尽。水库挖深了，水库容量大了。机械为窑厂老板带来滚滚财源，改革开放给农村带来勃勃生机，为新农村描绘绚丽多姿的画图。水库里碧波荡漾深处，谁知昔日竟是高高的山坡。 沧海桑田！山乡巨变！ 一抬头，望着对面的刘大屋，它正在水库的“北”面。 （2009.8.16）（1488）2017/11/1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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