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今年的第一场透雨 石普水 下了一天一夜雨。今年的第一场透雨。淅淅沥沥,滴滴嗒嗒。风声雨声声声入耳,雨声是世界上最美妙的音乐。清晨,我迫不及待地推开窗户,天上,屋上,树上,到处都是雨,细而密的雨。我孩童般的跑出来。没有风,雨看得清清楚楚,从天而降,一条白线幽雅地落到地下,那是世界上最美的线条。雨不大。不显山,不露水,从容不迫,和着我的心跳。久违的雨啊,你终于来了。 一场透雨。望眼欲穿。 “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 “物以稀为贵。”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自古以来都是没有办法的事。“天不下雨,娘不嫁人” 自然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今年天气反常,老天爷从去年秋天就不曾下过一场透雨。要么做做样子,乌云密布“雨下到眼睫毛上”可是到头来还是让人空喜一场;要么下几分钟,不下了,阳萎;要么要死不得气断,零零落落几点毛毛雨,老百姓说是“塘干路湿”。 今年遇到了百年不遇的反常年景。“龙湖真的干破着督。” 几百天风和日丽,阳光普照。几千年来一片汪洋的龙湖,成了一片沼泽,一片湿地。“塘干鱼现背,海干龙显身。”远处能看见龙湖里鱼的背脊。 没有水的龙湖垂头丧气,龙湖渴了,喘着粗气。没有水的龙湖也不过乌黑的泥滩而已。龙湖像被人脱光了衣服,斯文扫地,尴尬万分。再过十天半月不下雨,恐怕龙湖最深处的张雨墩,那个称之为“龙湖浮笠”的地方也成泥滩了。龙湖将被扒下裤子,彻底暴露出史前的原形。 雨没停。我按捺不住,想去看看龙湖涨水了没有。 下雨天的风温顺得像好脾气的女人,吹在身上柔柔的,舒服。鸟儿从这树跳到那树,叽叽喳喳,啁啁唧唧,欢呼着,诉说着。 路边干裂了半年多的水塘终于有了水。大半边泥巴的塘里涨水了。 龙湖里的辣廖、蒿草、三角锋水草更大,更绿,湖水淹到了它们的大腿。喝足了水的青蛙放声高叫,能清楚地看到它喉咙上大皮囊一鼓一收。躲在蒿草中的“等夹粑”鸟也与青蛙比嗓门,有力地“呱呱呱”叫 , 中气十足。不知从哪里钻出来的白蝴蝶,在绿草中飞来飞去,路边,草中,湖里,天上,到处都是。一簇不大的刺花上落满一百多只。从未见过这些不速之客,弄不清哪里来的,也不知它们在干什么,或许,它们在开庆祝会。 空气湿润,人神清气爽。鱼儿离不开水,人也离不开水。没水的时候人心也烦躁不安。 水创造奇迹。前天还奄奄一息的龙湖,此刻精神焕发,神采奕奕。湖水浩渺,一眼望不到边。气势开阔,湖内似藏有甲兵百万。人的衣裳马的鞍。水是龙湖的名牌服装,龙湖原来是水包装起来的。 承包户龙湖的田传荣老板被老天狠狠的敲了一竹杠。他说今年养的鱼苗死了一半。气温高,水太浅,缺氧,鱼苗热死了,而且鱼最佳生长期已过,今年对他是流年不利。 终于下雨了。“天无绝人之路”,佐坝一句老话叫“天只急人不陷人”。这是善良人们的宽慰话。其实,佐坝老人们流传一句老话,“乙丑年大旱百草不结籽”,人吃树皮观音土,以至于最后大便不通“涨死”了。 哪个“乙丑年”?1985年没有大旱;向前推是1925年(民国14年)?还是1865年(同治4年)? 百度搜索。《岳阳市志》。1925年夏、秋,全省大旱,旱灾严重,饥疫流行,岳阳县城鼠疫猖獗,患者数小时即死,称“乙丑年大旱”。1926年1月岳阳等地灾民达50万人,到长沙乞食者达数万人。 贵州地方志。1924年,贵阳先是雹灾,后是旱灾。到6月田水尽涸,禾苗枯萎。1925年又是大旱。从上年底 11月21日至次年1月31日,70天中降水量累计24.4毫米,其中有连续20天滴雨未下。为贵阳近代史上罕有旱情。许多地方都流传着这首歌谣:“甲子乙丑年大旱,穷人饿死千千万;抵身卖命难度日,尸骨堆起像大山;大人哭得肝肠断,娃儿喊娘口舌干;人吃人来真凄惨,度日如同上刀山。” “人吃人”,骇人听闻! 前车之鉴,大自然给我们敲响警钟:地球上最后一滴水,将是人类的眼泪! (2011.6.4)(2017/11/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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