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六月六晒红绿 石普水 家乡俗语,“六月六,晒红绿”。 农历六月由“梅雨”转入“伏天”。多雨季节家中地上常常湿漉漉的一片,衣服木器都差不多发霉了。六六大顺,这天是个好日子。家乡习俗,妇女们这一天翻箱倒柜的把箱笼内的好衣服拿出来晒。儿女嫁娶也多在这天送去婚期。 今年天气反常。开头几个月不下雨,“龙湖干破着督”。接着是连续暴雨不断,家中水泥地上出水。妻在家几天突击拖地,擦洗门窗。我做助理,主要是整理书柜。俗话说“六月的日头,继父老子拳头。” 太阳果然厉害。走出门阳光晒的头皮发紧,身子一颤。 我本穷人一个,无甚贵重衣服,书也是些破烂。每年假期收破烂的来学校收书报,同事们都当废品卖。我这人怀旧,敝帚自珍,对用过的旧书有感情。每年都把旧书拿出来晒晒。我慢慢的搬着,看着,一会儿又把它们搬进屋放在竹床上,分门别类整理然后放进书柜。 搬着搬着,思维记忆的冂打开了,酸甜苦辣五味杂成。 我把安徽师范大学的函授教材摆在第一排。 时间过去30多年了,当年纸质本来就不很好的函授教材早已破旧不堪。这是文革后的第一版大学教材,内容质量也不是很高。但我把她当宝贝。我的出身,我的命运,都是它改变的。我本是一个仅仅读过七年半书的农民,凭着这些宝贝我考取了中文大学专科学历,凭这个学历我考上了国家教师。而今它们已经垂垂老矣,页面脱落,残缺不全,我很是心疼。它们是无价之宝,功高盖世。或许我不可能再看,它们于我也只是象征意义的摆设而已。但它们于我有恩,我不能过河拆桥。在我心中它们如同风烛残年的长辈,曾经有过叱咤风云的辉煌,它凝结我的情感与幸福的记忆。留住它,就保留了一段历史见证。灯罩下自学,宿松、安庆集学,毕业考试《现代汉语》97分的成绩,一段段美好的回忆浮现在眼前…… 函授教材下面是三次校长培训教材。里面有我过的《教育学》,《心理学》,《管理学》。这些书版本较新,质量较好。几个月在安庆学习,快乐无限;到江苏、山东、上海等地考察,开了眼界,长了见识。这些书勾起我很多美好的回忆。 第三排是工具书。《新华字典》、《成语词典》、《现代汉语词典》、《词源》、《词海》,这些都是绝对的正版书,是我的“讨米棍”。接着是医药、保健类书籍,中医的,西医的,心血管、糖尿病,基础的,专业的。我曾一度想自学中医,参加医生职业考试。也曾对算命、看像、八卦、阴阳、择日等书颇感兴趣。 第四排是政治类书。我教过18年语文,也教过18年政治。《时事资料手册》曾经是我的最爱。《毛泽东传》,《大国崛起》等。这类书有买过的业务书刊,也有上级发的资料,也有报纸剪辑。 一排经典文献。《四书五经》、《史记》、《资治通鉴》、《诗经》、《唐诗三百首》、《千家诗》、《红楼梦》、《三国演义》、《水浒》、《西游记》、《古文观止》、《古代文学作品选》等等。 书柜里有还有一排赠书。佐坝人才辈出,我徒有虚名的高级教师校长,陆续收到几十本个人文集。这些书内容参差不齐,质量不一。佐坝四个人的书很有价值,值得收藏。洪鸾先生的《悟圃轩诗文稿》,先生是龙湖书屋创办人,佐坝古典诗人。孟晋先生的《觉晓斋诗文集》,我与先生有一段缘渊,待暇时补叙。当代著名诗人黄葵先生三本诗集。我的得意门生洪宏先生的《中国电影十七年与苏联影响》,正规出版专业著作,可惜我一直没有认真读完。留下一段功课。 我爱书,如同瘾君子之爱赌与爱酒。生平第一本书是连环画《黎明的河边》,是我上树摘木籽卖钱买的。函授学习我是民办教师,每天补助四毛五分钱,我把它买了一套高中语文教材,第二次我把它买了一套《红楼梦》3.16元钱,一共四本,缺第二本。可惜。 我是穷人,一生为衣食而辛苦奔波。但我爱书,在城市我爱逛书市,到安庆晚上散步看地摊上一元钱一本的文学杂志,我必买一本。文学作品不过期,像酒,愈阵愈香。后来到县城地摊上十元钱一本的书我必买一本。这都是些盗版书,我毫不犹豫地买——相信自己应该有一定的勘误能力,错别字还是能纠正的。 在我的书中有几套包装很体面的大书《中国通史》、《中国野史》、《唐诗宋词元曲》、《十万个为什么》、《曾国藩文集》、《养生秘笈》、《保健大全》等。一套《金庸全集》60元,字小但无错别字,可惜残损。 感谢盗版书商,让我买了不少廉价书。留着慢慢读,打发闲暇岁月,让精神充实而不空虚。 忽然发现在一本语文课本书里夹着我手抄的十二幅对联,水笔字似乎很好,一幅对联内容更妙: 书似良田,百世耕之不尽; 俭为至德,一生用则有余。 2011.7.7.(2017/11/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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