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时去看松山景,闷时去看打猎人。 我爱家乡原来的山。山林浴是我儿童时期的最爱,我常常跟随父亲去登山,他为油盐把柴打,我为故事常上山。 听父辈们说,家乡的松树山,早年兵荒马乱时,有发现人无形失踪的,有发现人倒毙的,后来发现人骨、野狗、豺狼,豺狼吃了死的追活的。那时决定山前山后百姓排队搜山追狼,随后放火烧山。狼彻底不来了。接下来,山体多处垮塌,民说是起蛟。官说要植被。宿松就成立了草荆局,老父亲说成了草襟菊。说种草栽刺,封山育林。我们的祖先把那片山全部栽松树,只有松树是保护物种,其他树木靠山吃山,都做了烧柴,换了油米布盐,清一色的松树林,一直维持到1982年。
1982年柴火开始不值钱了,宿松少了许多窑厂,还有煤炭大量购进,山上杂树木就多了,特别是1987年,部分山林被县林业局参管了去,于是山上荆棘丛生,藤条乱莽。树有多高,藤条就有多高,树自挺直,怎奈荆棘藤条死皮赖脸纠缠,拦头遮阳蔽日,下面草木不生。松树林木枯萎,荆棘藤条没有支撑能力,随着所依附的树干枯毁倒地。浅表根系杂木树应时而生。很快就把荆棘藤条封杀在树荫下,缺阳光的条件下荆棘藤条自然灭亡。
2010年来了一批采松脂的,把松树皮铲破,像流泪,像滴血。满山的松树遭到前所未有的浩劫。 流掉松树油的大树,经不起干旱,经不起大风,齐铲破口断折,正所谓“人怕伤心树怕剥皮”,家乡原来的松树山,再不是当年模样,野猪獾獐出没,浪人流氓流窜,不是捕猎山鸡野兔的,就是上山采蘑菇的,再也没有去享受松林的山林浴的雅兴。好一个去处,如今面目全非。
说到山林浴,在河湖港汊居住的朋友是不知道的那种妙处,请听我这里慢慢说来。 还从松树说起吧。 松树,是历经沧桑变幻的高等级树种,它有一个植物自防智能,在昆虫侵害时,可以散发出一种芳香——芬多精。对人有益,对昆虫来说,是一种跟昆虫放出危险信号一样的气味。散发出具有芳香的挥发性的极微粒子来杀死威胁自己的原生动物或细菌,它散发出的芬多精促使大气离子化,在负离子共同作用下,甚至它脚下的一片杂草,都会被杀死。 人就不同了,吸入芬多精的芳香,能够活化大脑、减缓压力及恢复疲劳。芬多精是微生物的杀手,人在那样的地方生活会精力充沛,健康长寿。 松树自卫,散发出芬多精其中的一种物质,就叫做单萜烯,它是两个异戊二烯的结合体, 分子式可以这样描述(c5h8)2 。 萜烯分子式C10H16 。
树木都能够散发出萜烯,唯独松树能力是其他杂木的10倍。 在松山下的沤肥都失去肥效,看见萜烯的杀菌效果, 在松山下居住,痢疾、伤寒、结核的病人最少。 那些失去的岁月,只要不舒服,砍几个松节巴烧碗水喝就好了。 松山下姑娘喝了松花粉的水,不传红粉也风流。 还有松针茶水,初喝有点不习惯,久服松针山溪水,不会有中风病魔,如今有科技直接从新鲜松针提取松针茶。
在这里,顺带讲一下松树针叶上的枞蜜,石老师说是野蜜蜂蜜,其实不是松蜜,松蜜是蜜蜂采集松树蚜虫排泄的蜜液和花粉,通过蜜蜂口腔酶酿制的蜜。纯的松蜜是没有的。
松针上的枞蜜,是有故事的。 蚜虫的吸嘴,刺破松毛根处的松树皮。上面说过,松树是高等植物,它的单萜烯把蚜虫吓跑了,这时松树流出细密的松节油和部分松脂,将树的输液路径干扰,就出现了呈白色晶体状的松树糖,松树糖常常附在分枝的针形叶的根部,天气越冷,松树糖会越多。松树糖在晴朗的冬季多见,特别是结冰下霜寒冷的早晨。 有人叫它松树糖,我们宿松牧童叫它枞蜜。也有被糖粘住了的蚜虫,也有来采蜜露的小蜂子,松树糖虽然甜丝丝的,多少有些污染,因说那是蚜虫屎。
这个枞蜜相当有趣,说说它的形成过程吧! 松树那时抓紧进行光合作用,叶子里的叶绿素a,叶绿素b,化合了所谓的碳水化合物——糖。这种类似淀粉的大分子,叶绿素体不能够全部运输到筛管进入树皮,运输到松树躯干各个细胞,形成松脂,多余碳水化合物的就析出来,通过复杂的化合过程,就有很大一部分储存在破损处,树根又吸收水分把生化过成的酶,经过逆反路径,向叶子供给,使得叶子有生机。叶子储存多了的碳水化合物,在酶的作用下,枞树蜜就出现了。 枞树蜜流淌到松树二针叶之中间处,经过空气氧化了的,就成了白色晶体松树叶糖,没有来得及氧化的,就是枞蜜。
不是每一棵松树都有枞蜜的,松树这高等级的植物,留下的枞蜜,原意并不是吸引牧童来糟蹋它。而是吸引无花期的食甜蜂蝶。蜂蝶是有记忆的,阳春三月传粉,还会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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