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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散步——回家（36） 石普水 早晨，我往龙湖散步。 操畈一望无际的田野里麦子枯黑，无精打采的站立着。去年“龙湖干破着督”，抽水下秧；今年雨水却特别勤快，麦子成熟了却少有晴天收割。老同学在路边田里下晚稻秧，作水淹的准备。 左边几百棵杨树不见了，已推成了三块大田，那上面曾经有个大大大的喜鹊窝。树蔸还在田埂上。 轭头湾上的白杨树枝繁叶茂煞是招人喜爱。 走进白杨树林。鸟儿在叫，虫儿在鸣，大树叶子沙沙地响着，树林里没有人，越发显得空旷，静谧。 一个人走在白杨树林的大路上，偌大的杨树林里只有无穷无尽的新鲜空气，只有整整齐齐的白杨树，只有我沙沙的脚步声。万籁俱寂，我似乎感觉到了自己的心跳。沉浸在一个人的世界里，心中一片空灵。一种宁静，一种寂寥，一种自然，一种放松，一种弛懈。我似乎融入了这片白杨树林，什么也不想，万念皆空，物我两忘。 杨树林里没有教室，没有学生，也没有升学率；没有高血压，没有糖尿病，甚至也没有博客。只有“雨落姑姑”粗犷的吼叫，只有青蛙“咕噜咕噜”的唱歌，只有野鸡欢快的打鸣，只有小鸟交头接耳叽叽喳喳旁若无人的亲热。 杨树林里没有家长里短，没有是非曲直，没有功名利禄，没有尔虞我诈，只有一个与世无争的我，只有白杨树林，只有鸟儿和虫儿，只有笔直的沙石路，只有沙石路尽头的龙湖水。 那些心烦意乱想入非非的人们，该到龙湖边的轭头湾白杨树林走走。端把椅子，盘腿坐下，双手合什，两目微闭，想象湖光山色，鸟语花香，这就是神仙。这就是入定。这就是练习气。？这就是修炼内功心法。 沙石路漫长又短促，龙湖在向我招手。 走出沙石路，雾蒙蒙的天，白茫茫的水，绿油油的蒿草，静悄悄的龙湖。看不见对面叫上岸那个叫千岭的地方，几百年前我的祖先是否在哪里散步，是否能望见眼前这片世外桃源？几只白水鸟在天上盘旋唱歌跳舞，几只小船在湖里一起一伏的荡桨，几只小“游鸭”在湖里忽上忽下的游戏，几只灰鹅在湖里放声高歌，——那是欢迎我么？我没那么大的排场。 一个人往回走。从家走到这里一个小时，近10华里路。回去的路上，偌大轭头湾白杨树里还只有我，兴致勃勃，精神抖擞。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急。 没看见看荒的瓦脸虞老头，他可能在荒棚里，那不听话的牛也没看见。没看见看荒的瘦子，他也回老家了。 包河汊的虞老二倒是上班了。王老头子去买渔，他说我坚持锻炼好。小学陶校长在家门后边，热情的向我打招呼。陶医生做爷爷了，他妻子说还没起床。路边那位年轻的爷爷以前常骑摩托车把孙子到龙湖玩，现在他孙子已到处乱跑。叫我“张老师”的老头依然跟我打招呼；骑摩托车送三个孙子上学叫我的表哥的表妹没见着；要收我“养路费”的王老头子没见着；骑摩托车送三个孙子上学的表姐带人时车翻了，如今她不敢骑车，推着孙子走。我小学的同学天天早晨喝酒，他不吃粥；双胞胎孙子的老人说孙子上幼儿园了，俩小鬼经常在路上打架；年轻漂亮的女老板依然笑眯眯的向我打招呼，她女儿是我学生。“卖豆腐、酱干，皮蛋、麻花”的袁老头子骑摩托车向我鸣号又招手，我们“低头不见抬头见”，经常在柏术、白门、佐坝见面。 戴手表放牛的张蚌珠老人死了；那位在路边锄草的大婶也死了，她的地现在是陶书记做。范湾四间瓦房倒塌了；柳高记的四间瓦房也倒塌了，他曾经在这瓦房里开商店，问我哪去了，说他想念我；白杨小学的厨房也倒塌了，铁门上面“白杨小学”的“小”字掉了两点，只剩下“亅”，“学”字也掉了两点，不伦不类。楼房里只有鸟和虫儿。 我们学校的新楼的白墙上窗子下流着黄色的锈水，去年交付使用新楼，才刚一年便面目全非。 时间啊，真的改变一切。 转眼我散步已近10个年头了。我走遍了佐坝的路。 往北是乡级公路，我走了五年。开始只走一、两里。我在村林场无边无际的松林里捡菇，做广播体操。我在曾经的“佐坝村五·七中学”前徜徉，这里有我和23个孩子们的青春梦。 往南的村级公路，一条最熟悉的路，我从母亲肚子里走起。 往西是沙石路，一条最近的路，通向白门楼。 往东的路有好多条。我站在梁岭水库高高的水库大坝上感慨万端。水库大坝下曾经有我们的稻田，在炎炎烈日下，我们赤脚挑稻谷把，一趟来回两公里；水库上游也有我们的稻田，大雨滂沱中，我们战天斗地，车水保稻谷，汗水，雨水和心中的苦水一块流。 往事不堪回首。 我曾走向梁岭村的程咀。1961年我六岁时跟父亲在这荒场“蹭饭”——名副其实的“蹭饭”，共吃我父亲碗里的那份饭。父亲今年100岁，已作古15年，音容笑貌仍在。父亲外貌是严厉的，但在我心中却是万分的慈祥。 山不转水转，水不转路转。我是两个女人把指到龙湖边的轭头湾白杨树林的。一个是范湾陶校长的爱人，一个是河田承包户。她们多次向我推荐这片世外桃源——“校长，到龙湖边的轭头湾白杨树林去，比庐山还凉快！”那是烈日炎炎的夏天。于是，我走到这片世外桃源，一走就是三年，走出了感情，难舍难分的感情。 在白杨的路上走，我心里哼唱： 我们走在大路上，意气风发斗志昂扬，毛主席领导革命队伍，披荆斩棘奔向前方。向前进！向前进！革命气势不可阻挡，向前进！向前进！朝着胜利的方向。 （2012.5.26）（2）（待续）2017/11/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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