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7、蛇年清明祭祖 石普水 我们宿松石姓清明祭祖不容易,因为祖坟太分散。一世祖墓地在趾凤的九重城村,二世祖墓地在程岭,三世祖墓地在九姑杜溪,我们从家出发坐汽车大约要走200多公里。 清明祭祖算是大事。不知是心里有事还是祖宗真的有灵,破天荒第一次早晨5点就醒了,天还没有大亮。6:30从家动身,但是佐坝街上出殡,车从梁岭水库绕了一个大圈转到佐坝,再绕道洪岭到王岭,然后集中进城。啊,真的不容易。该不是祖宗考验我们的虔诚吧? 一世祖墓坐落在趾凤乡的九重城,族谱写作“九重堘”,从凉亭镇街道西北边的一个弄道转弯,稍不留心,就会走错路的。四年前我就跟族委会的头头们提过建议。今年路边真的有一个指示牌“蜈蚣山万一公墓由此前进”。 蜈蚣山是真正的山。山脚下一个小村庄叫“大石门”,房子全部都是依山而建,四年前修了 “村村通”公路,每年清明前后,宿松石姓清明祭祖时就显得格外拥挤,人好说,汽车则要到老远的地方调头。 上山全部是蜿蜒曲折的山路。陡坡,冲水沟,有的地方还有点儿滑。走不了多久身上便发热,我有备而来,没穿多少衣服,解开外衣,并不觉得怎么热,也没觉得怎么难。不知是祖宗保佑还是坚持天天锻炼,兼而有之吧。蜈蚣山祭祖犹如朝圣,山上山下沿路到处是人,男女老少,大人小孩,热闹非凡。到处有人坐下来休息,喊累,我并不觉得怎么累,与侄子一路精神抖擞来到墓地。 另一块碑是二〇一一年一月十一日立的,“宿松县第五批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名单” ,名 称:石兴宗墓; 时 间:宋;文物所在地:宿松县趾凤乡九冲城村。碑文是 : 石兴宗,字克承,祖籍江西,生于宋宁宗嘉定14年(1222年),卒于元大德6年(1302年),享年80岁。南宋末年,安抚使张德兴驻军太湖司空山(今属岳西县)抗元复宋,闻兴宗英勇且贤,乃邀兴宗共持宋节,授其都统辖之职,在克复黄州、寿昌诸役中,兴宗英勇无敌,屡建功勋。 千万不要小看这一块碑!有这一块“宿松县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碑,我们的祖墓就不仅仅是石氏这家族的,还是受国家保护的 “重点文物”,有人破坏那就是违法行为了。三世祖,早在1984年就是宿松县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为了这一块碑,我写了两篇文章。《神秘蜈蚣山》发表在《振风塔》和《宿松周刊》上;《万一公传奇》发表在《松兹历史文化丛书》。 蜈蚣山充满传奇。“(石兴)宗亦为神,乡人疾祷辄瘳” ,《宿松县志》这寥寥数语,把我们一世祖写成了神人; 《宿松名胜·石兴宗墓》说“(一世祖)葬时风雷交加,棺殡突然失踪,顷刻风雷即定,山上新冢隆然高起。葬后,宗亦多神验,乡人常焚祷于墓前,不敢侵害墓地一草一木。” 这就是传说的“天葬”!传说万一公灵柩抬上山后,突然天气陡变,电闪雷鸣,大雨倾盆,众人吓得四处躲避。一个时辰后雨住后,人们战战兢兢出来,一座坟墓高高耸立在人们面前,所以700多年来,附近的人一直把我们一世祖当神人供奉。 也许真的是一处极佳的风水宝地吧,要不为什么一世祖偏偏选择这人迹罕至的高高荒山上来葬?为什么葬后单根独苗700余年怎么繁衍三万男丁?信神如神在。祖墓后边几面旌旗上书“有求必应”,就是证明。 为了这块风水宝地,几百年来附近其他姓氏常常有明的官司纠纷,暗地里有人偷偷“挖断地脉”。 民间流传附近异姓争风吃醋的故事更有趣。我们一世祖葬蜈蚣山,九节蜈蚣象征九个儿子,异姓人把另一座山叫“鸡公山”,所谓一物降一物——鸡公吃蜈蚣;智慧的石姓人则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把一座山叫“毛狗寨”——毛狗吃鸡公。 这是网上一位朋友告诉我的。他家就在附近,小时候听大人说的。问同宗,有博闻强记者证实确有其事。 同行的同宗更是把一世祖说得有鼻子有眼儿。一位女人说去年他们那里有人拿了祖墓上的一面旗,回家无事凭空跌了两、三跤,像喝醉了酒似的身不由己,吓得连忙买了一面新旗送去才没事。 祖宗显灵,活灵活现。 前年上山祭祖时络绎不绝的人群中有一群女人笑眯眯地告诉我说:“我们都不姓石。你们石姓一世祖很灵验,谁家有什么事,烧柱香磕个头就好了!”我们哈哈大笑,一世祖真的成神仙了! 同来的人没到齐,坐下来等人。墓地不小,但是祭祖的人太多,一排几个蒲墩前面有几个光滑的“告”,有女人双手手掌朝上,很有角度恭恭敬敬的磕头,然后铲来一点香纸灰,口中念念有词的祈祷,第一次“丢告”,两块仰着,没准;又去铲了一点香纸灰,依然很有角度的恭恭敬敬的磕头,口中还是念念有词,第二次,“丢告”还是仰面朝天。如此三次都没准。看来,我们的一世祖看准的事,铁板钉钉,绝不朝三暮四轻易反悔。 果然人多。慎终追远,饮水思源,敬宗尊祖是中华民族的优良传统。三万多石氏子孙祭祖,加上众多善男信女朝拜。我们同来的石和生叔1936年生人,精神矍铄。书记出身的他一连几年都是“佐坝石氏祭祖的领导” ,统一安排车,各个屋场轮流招待吃饭。和生叔杵着拐棍,悠闲自在,不紧不慢地一步一步往上攀登。我跟他开玩笑,“看样子您老还上20年山没问题!”他笑了笑,说,“三年!”啊,人生七十古来稀,他老人家七十岁还能上蜈蚣山!时代进步了,人们的身体素质提高了。他比我至少要迟到10几分钟到,毕竟岁月不饶人啊。 和生叔终于来了,依然笑眯眯的,充满自信。我也虔诚地磕头,默默祈求着神仙祖宗,保佑我全家人身体健康,孩子们事业有成,家庭平安。 下山时看见了族叔石思明、爷爷石经富、高祖父石长虹,还有很多跟我打招呼,我一时叫不上名字。我们石氏兴旺发达,人丁兴旺,我们的一世祖万一公石兴宗来宿松已传至29代,现在在世的这次修谱共有11个辈分,至2011年止,30624人,都共一个祖宗,前后不过700余年。 回来依旧去路边“朝天庵”。“朝天庵”最初在太湖县,称“棠梨宫”,有一段神奇的传说(见《万一公的传说》)。里面供奉着“安史之乱”时期著名的英雄张巡。一世祖对张巡恭而且敬,民间流传他来安徽是受张巡神灵托梦指点的。“宗曾舍宅建棠梨宫,祀唐张巡神像。相传宗卒,巡降神为宗择墓地于此。葬时风雷交加,棺殡突然失踪,顷刻风雷即定,山上新冢隆然高起。葬后,宗亦多神验,乡人常焚祷于墓前,不敢侵害墓地一草一木。”据说,一世祖晚年在山上“闭门读书”,旁边有万一公议事堂,东西南三门朝水,北门朝天,“镶口”有城墙基石。没有考证,听说而已。 我10:30下山。上山人的很多,看来我们是早到的。路上看见我的兄弟石冬祥,新全中学校长。大汗淋漓的坐下休息,他太胖,缺少锻炼。 忽然想到,一世祖葬在高山之上,或许另有深意,让他的后人祭祖得到锻炼,岂不一功两得? 下山后得知人太多,一辆车挡住了路。一龙挡住千江水,所有人都不能走! 我坐在桥头香樟树下,清风悠悠,很舒服的。一个人静静地思想,思维活跃。这年月,国人清明祭祖的积极性空前高涨。前年我与妻晚上从上海回家,满满一车全部都是宿松佬农民工,都是坐车回家做清明祭祖的,车费200元没有人舍不得。大路上络绎不绝的外地车牌的小车,都是大老板或者在外工作的。清明祭祖,慎终追远,寄托哀思,这是中华民族的优良传统。而且,他们也都很虔诚。但是,并不是所有年轻人对他们活着的父亲、母亲都十二分孝顺的。有些老父亲、老母亲病了,病在床上,望眼欲穿想念儿子的时候,并不是所有儿女都在床前尽孝的。现代人不缺钱,父母死后大操大办,花钱如流水。 想到一句名言:在生吃一碗饭,抵得死后做一个七;在生吃半斤肉,抵得死后管一个灯!“常回家看看”,对父母多一点时间,或者多打电话,多给一点金钱,如何?记住: 父母是活着的祖宗。 但愿,把对祖宗的虔诚移到父母身上! 对已故祖宗那么虔诚,对活着的祖宗那么不在意,是否本末倒置? 是否,有人做清明动机不纯。祈求我们的老祖宗保佑他们挣大钱,保佑他们儿子考大学,也要祈求保佑他们父母健康长寿! 终于11点多我们马不停蹄,匆匆赶住宰相屋。我们车第一个到。我来到宰相府的残垣断壁前,偌大的“鹅塘”恐怕有上百亩,那是三世祖的士兵们挖的。“积谷仓”在它下面一箭之地的东方,一个叫石寿安的老人一直指向前方,说,那里有“杜溪桥”——为什么叫杜溪,看来是有典故的,可能与三世祖有关。可惜我没时间打听。我叫石寿安老人曾祖父,1930年生人,83岁,身体棒极了。我跟他开玩笑说,这“鹅塘”水特别养人,老人家就是喝了这里水身体才好的,这里水应该有我们的一份。他在他家门口引我看了宰相府一个“门搭脑石” ,石雕完好,我说,这是文物,要好好保护。他在引我看了经魁门,门前“八字”砖墙还在,让人明白什么是“衙门八字开”,为什么我们叫“衙户石”。宰相府两栋,一栋七重,一栋九重。老人家离宰相府不远,他说,下雨天,穿布鞋可以到任何一个地方都不湿鞋。解放前后,全屋70多户,全部姓石。他还记得小时候祭祖时,宰相府黑压压的跪着全屋男人,墙上挂着四排半身的祖宗像,画像,可惜文化大革命后丢失了。 我要了他的电话,他是宰相屋的活化石。 (2013.4.4清明)2017/11/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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