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4、下雪了——回家(187) 石普水 天气预报说,最严寒的冬天来了——从1961年以来最严寒的冬天来了! 1961年到底怎么一个冷法?不记得了。记忆中少年时代年年的冬天都很冷。称得上“最严寒”的应该是“郴州暴风雪”那年吧?冻雨,道路上积雪都结冰了,人走路脚下滑,汽车轮子也打滑,人和车都不敢走。记得我侄子从合肥回家,车停在路上不敢开,花钱请人开车回家。 山雨欲来风满楼。天气预报很准确的。暴雪、极寒、冰冻都可能降临,令人不寒而栗。 20日晚上儿子媳妇打电话告诉我们要多穿点衣服,并且叫我早晨最好不出去锻炼。啊,难得一片孝心,我们心里温暖着。 傍晚果然小雪飘飘。21日早晨,我们真的赖在被窝里不敢出来。一直到8点钟才磨磨蹭蹭起床。洗锅灶,生火煮粥。外面雪花不大不小,洋洋洒洒飘落着。我从房里走到堂屋,又走到厨房着,几个来回,索然无味。心早已经飞到外面宽阔的水泥路上了。然而雪地上路滑,那可不是开玩笑。老大不小了,还是在家走吧。走了几步,没劲。要不还是出去转转吧,不走远。我跟妻商量。“带把伞。”妻说。 一出门,雪花飘飘。放眼四望,银装素裹,雪地里又是一番天地。立即精神抖擞,斗志昂扬。雪花像孩子似的,悄悄地贴在光秃秃的树枝上,银白色的枝条一条一条白蒙蒙的——这就是所谓的“雾松”,美极了!雪花轻轻地堆在杉树上,蓬松蓬松的,轻盈,剔透。雪花飘落在地里,跟翠绿色的油菜叶子互相映衬着,绿的鲜艳,白的精神,煞是好看。都说“红配绿看不足” ,其实,绿色跟白色才是真正的杰配!收起伞,甩起手,挺起胸,大踏步,一二一,一二一,心里情不自禁的哼着“我们走在大路上……” 喜欢下雪,从孩子时候起就喜欢下雪。不喜欢雾沉沉的腊月天,成千上万的乌鸦聚集在一起,乌鸦在农民眼中是不祥之兆;也不喜欢北风呼啸,没完没了的寒风把两层薄薄的衣服吹起老高老高,牙齿一直打颤,立即感觉到冷彻心肺。下雪了,风停了,太阳出来了。屋瓦上,长长的冰棱,敲下来,拿着互相比赛谁的更长,谁的更粗。铲雪,把积雪堆雪人,在雪人头上插上松毛当头发,捡了黑石子当眼珠,比比谁的更像。然后呵呵一笑。欢声笑语里寒冷早已经飞到九霄云外。我们漫山遍野寻找野兽的足迹。山上、塘岸上,荫灌旁边,平日里那么会跑的兔子在雪地里辨不清东南西北,乱跑乱窜,大人小孩一齐呐喊着,追赶着。醉翁之意不在酒。不管追上没追上,我们都乐在其中。 雪后天晴,打梭、跳绳、搭墩,这些流传几千年的户外活动,让孩子们快乐无限。没有谁猫在家里看电视,玩游戏。那时的孩子都无忧无虑,天真、活泼、开朗。那种精神上的富有是如今物质生活的丰富远远比不上的。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没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是无法体会到的。 怀念青少年时期那种欢天喜地的日子。 下雪天,大人们喜欢聚集在一起,在哪一家找一个大树兜,浇一点柴油烤火。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里一层,外一层。你一言我一语,天南海北,前五百年后五百年,荤的素的,热闹极了。等到身子暖和了,肚子饿了,又会说到吃的。通常几个人一起“打平伙”——就是现在所谓的“AA制”打牙祭。打狗肉吃,那是最廉价的,不花钱搞一顿吃喝;买牛肉,一元人民币4斤,便宜;如果再买一点酒,那可是天堂里的快乐。那时候农民们一天干活工资才几毛钱,养家糊口都指望这几毛钱。没有钱的人干脆到水产公司挑“鱼卤水”,挑回家熬盐,顺便带回一点鱼肠、鱼籽,都不需要花钱买。现在人们都说这些鱼籽胆固醇高,那时候没有这种概念,反正好吃。人们往往说这些人是“钻急”——有心计。 路上空荡荡的,没有人。孩子们都不上学。通知中小学放假。我感慨万分。现代社会的确是以人为本。我们读书、教书时,口口声声都说“不怕风,不怕雨,小朋友,上学去。”我清楚记得有一年冬天期中考试,腊月里,下雪了,乒乒乓乓的雪子粒儿一个劲地从瓦里往下打,打在孩子们头上、脸上、手上,也打在考试卷上。头痛可以忍,但是一会儿试卷湿了,成绩不很好的孩子干脆提前交卷,成绩好的学生只得蜷缩在桌子底下,在凳上完成考试…… 啊!我的那些刻苦学习的孩子们,真的难为你们啦,你们今天还好吗? (2116.6.22.)2017。12.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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