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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2、忙年（1）——回家（110） 石普水 雁南飞，外出打工的人们都陆续回来了，路上人多了，车也多了。腊月20日大寒，过几天就要过年了。 人人都在忙年。我并不急着办年货，这些都是家里“一把手”的事。我们分工明确，我管买鞭炮、对联什么的，至于吃的喝的走亲戚的，只能麻烦她老人家，何况现在什么都可以随时买。但是，腊月里我却是没有时间上网写博客，只是匆匆打开电脑看一看就关上。 大寒，一年里最后一个节令。 农村风俗，大寒、清明房前屋后才可以动土，于是挑冲水沟里的土巴，伐树栽树，都选择在这两个季节里做。小时候听大人们说，平时在房前屋后动土会犯事，弄不好可能死人的。小时候，我们都是这两个季节挖树、挑沟的。为什么房前屋后只是大寒、清明可以动土，说不清楚。从小父亲这样告诉我的，父亲的父亲也是这样告诉他的，前传后教，代代相传。大寒、清明，俨然就像现在“十一”、“春节”长假，大约土地神们放假去了不管事吧。退一步，算是尊敬他老人家，尽尽孝心吧。 我把家中院子里菜园里一棵老天竺挖了，并且一分为三，移到屋后去栽；17年了，老天竺像我一样不长进，还只有这么大。我把广玉兰、枇杷树的树兜挖掉，本来这是去年就要挖的，只是去年患肩周炎，做不得这些事。菜园子面积又扩大了。民以食为天，绿色蔬菜是日常生活的第一要务。还有那棵桂花树，也占据着菜园子的面积，看看情况，能不能移到外面栽。 第二步是处理橘子树。17年前我在院子里亲手栽了五棵橘子树，两棵柿子树，如今它们正是年轻力壮，每年硕果累累。我们实在吃不了这么多果实，又不好意思卖钱，但是这些树枝却是恣意尽情生长着，枝桠占据了道路，遮盖了菜园子里蔬菜的阳光雨露。甘蔗没有两头甜，鱼与熊掌不可兼得，我只能忍痛割爱，锯掉几棵果树枝。 我把房前屋后的滴水沟铲得干干净净，平平整整，像胡子拉碴的人刚刚剃过头似的，看上去顺眼多了。水沟旁边有很多很多野生的皮树，这是一种生命力无比顽强的植物，到处都是，往往刚刚清理完，转眼春风吹又生，过不了多久又郁郁葱葱。人与自然相生相克，我铲、挖、扯，尽力而为吧。好在，我有的是时间。我们就这样耗着。 早晨我依然散步，看见一个大学生也天天早晨跑步。大学生毕业了，已经报考研究生，只是不知道结果。大学生的父亲也是我学生，胖胖的，见面很认真地跟我打招呼。不久他的妹妹也加入了早锻炼的队伍。如今年轻人早锻炼的不多，他们是先行者。 今天早晨跑步看见一位熟人，我停下来放慢脚步跟他打招呼。他去芦嘴帮人漆门窗，我们正好同行。这位老兄是漆匠，肩膀上挑着油漆，也是步行，我们边走边说话。我每天早晨散步，常常看见他步行到人家做油漆。如今这年月车多了，大路上来来往往都是摩托车、电瓶车、小汽车，这个世界上几乎只有我们两个怪物步行走路。他问我每天走多少路，我说至少10里以上吧，他说他平均不少于8里。 我们走着，嘴上说着些陈芝麻烂谷子闲话。 “您一年里至少在人家做事300天吧？”我问他。“差不多”。他说。 “不做漆匠你做什么？”“在家看书。” “晚上看电视么？”“晚上也看书，电视被人家偷去了。” “不做事我也不大出门，不喜欢串门。”他说。“我也不打牌，不大喜欢串门。”我说。 “有些人不理解，我们都是高级知识分子！”漆匠老兄说。 高级知识分子？我顿时觉得浑身不自在。 老兄是文革以前的高中生，著名的“老三届”。文革以前的高中生在农村鹤立鸡群，物以稀为贵，或者那时候可以算是高级知识分子。他说跟中央宣传部长曾经是一个班的老同学，而且是同位的老同学。这段光荣历史他不止一次炫耀过。 什么人算是高级知识分子？没有读书的人叫文盲，初中毕业叫扫盲。大学生大约可以称之为知识分子；中级知识分子包括工程师，讲师，助理研究员；副高级知识分子包括高级工程师，副教授，副研究员；正高级知识分子包括教授级高级工程师，教授，研究员等。 我倒是混了一个“副高”的职称，拉大旗作虎皮，勉勉强强可以算是知识分子，但是，说自己是高级知识分子身上不起鸡皮疙瘩么？无论如何，打死我也不敢承认自己是高级知识分子！ 老兄算高级知识分子么？ “‘说不清’是一句极有用的话”， 这话是鲁迅说的。 （12114.1.21.）（1668）（2018/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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