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178）

宿松龙湖 · 发表于 2018-1-21 15:13

回家（178）

农历八月十六早晨，我散步又来到轭头湾。

难以忘怀的轭头湾。还是以前的砂石路，路边是一望无际的水稻，像抗战胜利七十周年大阅兵时仪仗队的士兵，整整齐齐，精神抖擞，一直排列到龙湖旁边。圆溜溜的稻穗，密匝匝，一丝不乱，紧紧地排列在一起，似乎有一种跃跃欲试的架势，很是招人喜爱。

然而，物是人非。当年，这里曾经有三个荒棚。在龙湖旁边荒棚里孤零零地住着一个看鸭子的瘦子。一连三天三夜暴雨如注，龙湖水眼看就要淹没鸭棚了，瘦子仍然一个人守护在龙湖旁边。去年他回家到福建捡破烂，因为不认识路，几个月找不到人，都以为他死了，但是今年回家了，现在看护着屋里一个老人。

那个看稻子的虞老儿死了，一了百了。夏天他身上全部都是密密麻麻的红疙瘩，那是晚上蚊子咬的。说是晚上死的，怎么死的，什么时候死的，没有人知道。他无儿无女。那时他每天早晨都叫我石老师，说我“好早！”“好早！”

那个枞阳的大包户也回家了。那时他的狗坐在摩托车上，望着我煞有介事地吠着，不很勇猛，也不懦怯。是忠于职守？还是狐假虎威？

那个养鸭子的养鸭户已经死了。当时他一根竹竿插在田岸上，嘎嘎嘎嘎的鸭子竟然不敢越雷池一步！我对此佩服得五体投地。鸭子怎么这样训练有素？他是怎么训练的？现在还是不得而知的一个谜。

曾几何时，天天早晨、傍晚，我都散步来到轭头湾。

这里环境是如此的美丽。横竖成行的白杨树棵棵笔直向天，春天叶子嫩嫩的，嫩得出水；绿绿的，绿得光彩照人。夏天，烈日高照，大地烘烤得人浑身冒汗，但是，杨树林里肥厚的杨树叶子，呼呼啦啦地响个不停，进入白杨树林就像走进了空调屋。刚才还浑身冒汗，转眼周身凉爽，说不出的舒服。一年四季，小鸟叫着，唱着，从这棵树向那棵树上跳跃，无忧无虑，旁若无人，从来不因为我的到来而停止歌舞盛会。秋天，肥大的兔子竟然在我面前搔首挠腮。甚至，一只落单的大雁在大路上，伏着，一直到跟我几米的距离才腾空而起！

啊！轭头湾，一年四季都有故事！

这里空气是如此的新鲜。闭着眼睛，深深地呼吸一口气，立即沁人肺腑，全身都舒服极了，幸福极了。站在轭头湾，放眼望去，一望无际的稻田，奔流不息的龙湖水，清的风，明的月，绿的水，蓝的天，白的云，仿佛是神仙福地，天上地下没有一丝半点污染的福地。

算算，大概已经两年没有天天到轭头湾了。

大概是前年吧，轭头湾三百亩白杨树林子一夜之间被砍伐了，小鸟没有了，兔子没有了，大雁也没有了，凉爽也没有了。轭头湾渐渐似乎没有什么令人留恋的地方，甚至似乎成了明月夜，短松冈……

稻田里有几个人在打药水。

我继续往前走。一直来到龙湖旁边。龙湖水退到湖底了。太阳底下波光粼粼。湖里蒿叶肥肥的，又阔又大。那叫肥猪菜还是水葫芦的肥头大耳，又厚又大占领了一大片。脚下是一条深深的大沟，一直通向龙湖深处。那一年的春天，一直到清明谷雨时节没有下雨，龙湖只有湖底一层薄薄的水，我写了一篇《龙湖干破了督》。然而，夏天龙湖水漫到我的脚下，真的是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

大自然，千奇百怪。

（2015.9.28.八月十六）2018/1/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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