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香翰墨浸润湿衣衫 ◆浩淼

浩淼 · 发表于 2023-8-7 14:03

安庆日报·宿松周刊·文学副刊

2023年07月15日

浩淼

在我的书架上，仍然保存着早在60多年前，就饱经风霜的曾经被雨水浸湿过的两本书——那便是《西游记》和《儒林外史》。每当我翻开这两本皱皱巴巴、纸色变黄的旧书刊时，就情不自禁地回想起那件被“书香翰墨”浸润过的衣衫。

那是在上个世纪的六十年代初期，我在宿松师范读书（校址就在现在的人民医院），每到周末回家，总要带上一两本自己爱读的书籍，借以摆脱心灵里的空虚，打发当时很寂寞、无聊的乡村时光。

那时的乡村贫穷落后，闭塞、恬静、没电，更没有手机和宽带网络，物质匮乏，村民们每天皆是遵循“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传统生活方式，长年累月躬耕在田园或庄稼地里，打理山场林地。劳作之余，缺乏精神生活。回乡的学子们除了同父辈们一起参加田园劳动之外，别无选择。为了消磨时光，学生们只有在书中寻找快乐。

我清楚记得，那是在1961年初夏的某个周末，我习惯地带上从学校的阅览室借来的《西游记》和《儒林外史》两本书。我兴致勃勃地迈步在回家的乡村沙土路上，10多公里的路程，亦轻松自如。走在半路上，天空突然阴沉下来。初夏的梅雨季节，天气就像是个小孩子的脸，说变就变，很快就下起瓢泼大雨来。我没有带任何雨具，更没有钱买雨伞，又舍不得淋湿我借来的那两本书。于是便脱下外套，就把借来的两本书用外套包裹起来，揣在腋下，上身只穿着一件背心。

岂料雨水太大，来势凶猛，一时又找不到避雨的地方。扭头望望前后，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沿途都找不到住户人家，没办法，只得在雨中赓续前行，把借来的两本书挪了挪，揣得紧紧的。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雨水顺着肩膀流淌到了腋下，把书浸湿了，慢慢地湿透了。雨水伴杂着汗水和人在行走时的摩擦，把书面的表皮都磨破了、卷角了，书的中间也变得黏黏糊糊、皱皱巴巴，还有部分纸页带着翰墨的香味黏贴在衣衫上。

回到家打开一看，两本书面目全非，我心疼地嘀咕道：这怎么办？这又如何归还学校阅览室？赔偿，囊中羞涩，无钱购买；不赔偿，言而不信非君子，言而无信必小人。有借有还，再借不难，一连串的问题一一出现眼前——这真让我左右为难。

书的纸张被浸湿，粘得紧紧的，动弹不得，无法打开。只得等慢慢晾干后，放到太阳底下暴晒，才能打开一部分。想归还学校阅览室，又不敢拿出去。实在没有办法，就只得把归还的时间一拖再拖。慢慢从牙缝里省出一点钱来，一直到半年以后，前往县城的旧书摊上买来两本书，才勉强归还给学校阅览室。

如今半个多世纪过去了，人变老了，年近八旬，再也不是当年风华正茂的青年小伙了。每每回想起当年自己“囊中羞涩”，那种读书、借书、爱书、护书的艰辛岁月与陈年轶事，仍旧历历在目，记忆犹新。

在后来的日子里，自己当了个孩子王，基本上是与当年的自己年龄相仿的孩子们打交道。课前与课后、课堂与校外经常与天真活泼的孩子们泡在一起，享受其中，乐在其心。心想，现在的孩子们真快乐，我们那个时代简直是望尘莫及。

为了教育和影响孩子们不忘过去苦，方知今日甜。于是，我在自己的教学生涯中，经常在课堂上有意或者无意地与学生们交流，把自己当年读书时所经历过的辛酸往事与孩子们分享。亦能让学子们知道“茫茫学海无边际，莘莘学子有乐趣”，“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酸甜苦辣的感触。让学生们感觉到今天读书的方便快捷，纸质书籍与电子书籍，应有尽有。让读书人乐在其中，享受无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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