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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节 黄梅戏
黄梅戏原称黄梅调，俗称采茶戏、花鼓戏、二高腔等。黄梅戏发源于皖、鄂、赣3 省交界处的农村，与鄂东及赣东北的采茶戏同出一源。湖北黄梅县一带盛行民歌，有渔歌、樵歌、采茶歌等。其中以采茶歌为主，逐渐形成一种只用锣鼓等打击乐器作节拍、无丝弦伴奏、句尾由后场（锣、鼓手）帮腔（唱）的“打锣腔”。清代乾隆年间，大水冲破严家闸，淹没黄梅县十八畈，灾民纷纷外逃，不少人以此卖唱为生。日久成习，以后就是平常年成，有些人也在农闲之余，收拾起锣鼓到附近地区卖唱。湖北的广济、蕲春，江西的九江、湖口，安徽的宿松、望江等县，是他们常来的地方。安庆一带一些青年农民，学会这种采茶调，每逢春节玩灯歌舞的时候，便成为人们欢迎的一项娱乐活动，称之为“黄梅调”。由于长期演出，受当地语音、民歌影响，逐渐“改调以歌”，并从当时流行的青阳腔和徽调中吸收艺术营养，逐步形成了具有安庆一带地方语音特色的黄梅戏。
黄梅戏与黄梅采茶戏、英山采茶戏、阳新采茶戏、武宁采茶戏、浙江睦剧等为近亲。各剧种在各自流行的地域虽有程度不同的演变。但仍保持着共同的特点，唱腔是打锣腔，分男女两种不同调式，男为宫调，女为徵调。唱腔结构，起落板形式都完全相同。有些唱腔，如“火工”、“二行”、“仙腔”等名称都是一样。剧目上，黄梅采茶戏传统剧目有36 大本，小戏有72 出，这和黄梅戏完全一样。大戏中的《告经承》、《血手印》、《乌金记》、《罗帕宝》，小戏中的《打猪草》、《观灯》、《卖杂货》、《逃水荒》、《过界岭》等名称也完全相同。其中《逃水荒》、《官棚打赌》、《李益卖女》，反映乾隆四十九年（1784 年）黄梅县大水时妻离子散、贪官污吏趁火打劫的真实情况。黄梅戏以《三担谷》为总名包括了上述这些折戏，其内容名称完全相同。正因为声腔、剧目相通，故历史上曾有安徽艺人徐雨人、胡普伢、王子林等在鄂西、赣东北、浙江搭班的事实。
黄梅戏，于清道光年间传至皖西南，且已风行。时仍称采茶花鼓戏（见《宿松县志》）。后由宿松、望江、东至等县分两路向东移动。一路从宿松、望江向太湖、潜山、怀宁、桐城发展。以太湖徐家桥，潜、怀之间的小市港、怀宁的石牌镇为重点；另一路是由东至向贵池、青阳、枞阳一带延伸。
黄梅戏在石牌得到迅速发展，原因是：一是水陆交通，商业发达，群众文化需要。二是青阳腔和徽调盛行。三是改用怀宁地方通俗易懂的语言。其衍变首先在音乐上加以变革， 将原来采茶戏一些羽调式、商调式的花腔小调，逐步改为安庆常用的徵调式，如“打猪草”即属商调式变为徵调式。逐渐取消与唱腔同时进行的“靠腔锣鼓”，有利于演员演唱清晰。后又逐渐取消帮腔形式，改冗长的锣鼓伴奏为较短的“二四六腿”，大锣改用京锣，同时吸收部分高腔和徽调中适合表演的锣鼓，加“长槌”、“四击头”等。借鉴徽班花脸唱法，将“男平词”改成花脸唱的“霸腔”，从此开始形成行当唱腔。有些黄梅戏班社，还吸收了徽班的唢呐曲牌“节节高”、“点绛唇”等。并吸收徽班表演甚多，如《游春》中赵翠花借鉴《拾玉镯》的表演；《乌金记》借鉴《四进士》的表演等。由于这些改革，才逐步完全摆脱自唱自娱的灯会形式，从而出现了职业性的班社。
清光绪五年（1879 年），黄梅戏在安庆北关外演唱，未能进入城区。上海《申报》（第2319 号）记载其情况：“一班有二十余人”，“少年子弟及乡僻妇女皆喜之”。时，各地班社已相继建立。较大者如光绪二十八年，宿松艺人方玉珍收徒王子林、王国府、朱破生等30 余人，组班沿江演出。民国8 年（1919 年），琚光华组双喜班。两年后，望江县陈季生组合意班。民国14 年怀宁张光友组全福堂、白云茅班和晷双印班。此外，还有潜山的长春班、良友班等。职业班崛起，艺术质量得以提高，先后涌现出一批演员，被观众和同行称为“豪佬”者，如丁永泉、郑绍周、蔡天赐、潘孝慈、叶炳池、胡玉庭、胡遐龄、龙昆玉、郝季球、潘犹之、查文艳等。还涌现了一批女演员，如桂月娥、阮银枝、孙满枝、丁翠枝、丁翠霞、张胜英等。
黄梅戏最早有影响的演员是蔡仲贤，望江县人，先在徽班学艺。光绪二十年改唱黄梅戏。胡玉庭、杨润保等皆投师其门下。民国20 年在梨湾塘办一科班，为黄梅戏培养了很多人才。最早的女演员为胡普伢，太湖新仓人，随蔡仲贤、韦春台的春台班唱黄梅戏，行行会唱，在桐、怀一带，几乎无人不知。进城前后的代表性演员是丁永泉。他生于光绪十八年，13 岁时拜叶炳池为师。18 岁“跑红”，享有数十年盛名，为唱黄梅戏坐过八次监牢。民国15 年，率班进入省城安庆，演于市中心吴樾街剧场。后因地痞敲诈，官府禁演，退出市区，至民国19 年，与蔡天赐、程积善、桂春柏等，分别在安庆新舞台和爱仁戏院演出。演员阵容日益扩大，从此逐渐在大城市扎下根来。不断演出中，确定以安庆官话为演唱的标准语言，唱腔渐趋统一而柔和。个别班社，开始试验用京剧唱、念方法，或用京二胡托腔，学习京剧的化妆和包头。
民国19 年，大别山爆发了请水寨暴动，在中国共产党领导下，建立了红军第三十四师。其领导人陈履谦、王进、王赤等以黄梅戏形式，创作出《土劣自叹》、《送夫当红军》，以及《新三字经》、《十二月》等一批小戏，他们还带头扮演。上述编唱的剧本在“文化大革命”期间由潜山县革命委员会重新刻印。
民国23 年安庆一带大旱，丁永泉、琚光华、查文艳、方志贤等至各地巡回演出，民国25 年到上海，先后在老北门的六亩地、月华楼演出。他们观摩了评剧、沪剧、越剧，受到很多启示，添置行头、学演幕表戏，如《王清明合同记》等。
民国27 年，贵池茅坦人杜含芳，出于对日本侵略者的愤慨，编写小戏《难民自叹》，一时传唱甚广。黄梅戏艺人丁翠霞因传唱被日军宪兵队逮捕。在酷刑拷问下，丁翠霞坚决不说出作者，表现了崇高的民族气节。但作者终被日军枪杀于贵池县东门外。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流落各地的黄梅戏演员，如严凤英、丁永泉、潘泽海、丁翠霞、丁紫臣、潘璟琍、桂月娥、张云风、吴来保等，相会于安庆。一些对黄梅戏有好感的京剧演员，如王少舫、王少梅、乔志良等，也相继从事黄梅戏的表、导演工作。同时，有志于黄梅戏剧目、音乐的新文艺工作者，也先后与演员合作，对音乐、剧目作了系统的收集与整理。由老艺人口述，记录了36 本大戏，72 出小戏。1952 年，省文化局组织安庆民众、胜利两剧场的民间职业班社演员，成立赴华东观摩演出团，在上海演出了整理的传统小戏《打猪草》、《夫妻观灯》、《路遇》，移植新排的《柳树井》、《新事新办》等剧目，上海报刊发表文章多篇，对严凤英、王少舫的表演评价很高。电台录音播放，唱片厂灌成唱片，轰动一时，不少部队的地方文艺表演团体，分批派人到安庆学习，黄梅戏从此广为流传。
1953 年，安徽省黄梅戏剧团成立于合肥。安庆13 个县也先后成立专业剧团。1955 年，黄梅戏参加华东戏曲观摩演出大会，演出《天仙配》等剧目。《天仙配》于1955 年，由上海海燕电影制片厂拍成电影，主演为严凤英、王少舫等人。1956 年和1958 年黄梅戏《双救主》等剧目，先后参加第一届和第二届戏曲观摩演出大会。以后又创作、整理改编了《女驸马》、《砂子岗》、《孝子冤》、《火烧紫云阁》、《洪波曲》、《赵桂英》、《罗帕记》等一批剧目。涌现一批主要演员，有张云凤、潘璟琍，以及许自友、王毓琴、田玉莲、董文霞、麻彩楼、王鲁明等。安徽六安、徽州专区等市、县及湖北、江西等外省也先后成立黄梅剧团。在艺术上也有了新的发展，如建立专业剧本创作组织，建立音乐、舞台美术创作队伍，建立导演制度。音乐伴奏改变原来的“三打七唱”，成立了以民族乐器为主、西洋乐器为辅的乐队。唱腔在传统的基础上发展新腔，借鉴和运用了和声、变调、配器等手法。为了培养人才，于1956 年和1958 年，先后成立了安徽省艺术学校黄梅戏班与安庆市黄梅戏学校。
“文化大革命”中，黄梅戏受到严重摧残。许多主要演员、导演、作曲、舞台美术、编剧人员，被下放农村、工厂，著名演员严凤英、丁永泉被迫害致死。中国共产党十一届三中全会以后，严凤英、丁永泉得到了平反昭雪，《天仙配》、《女驸马》也恢复了演出，并创作、整理了一批新的剧目，出现了马兰、吴琼、陈小芳、韩再芬等新秀。
黄梅戏的传统剧目，小戏多是反映农民、农村手艺人，以及小商、小贩的生活片段，如《补锅》、《卖老布》等。还有一批表现妇女痛苦生活的独角戏，如《苦媳妇自叹》、《花魁女自叹》等。讽刺喜剧占很大比重，有讽刺赌徒的《磨豆腐》，讽刺懒妇的《懒烧锅》，讽刺恶婆的《砂子岗》等。有些丑扮人物，丑而不丑，常表现为心地善良、见义勇为的人。小戏生活气息浓厚，富人情味，语言丰富多彩，风趣幽默。大戏绝大部分是一本戏，以反映家庭、社会伦理道德的居多。有的批判嫌贫爱富，有的歌颂慷慨好义，舍己为人，有的控诉封建婚姻制度及贪官草菅人命，如《荞麦记》、《水涌登州》、《山伯访友》、《乌金记》等。还有一些神话故事戏，如《天仙配》、《桃花洞》等。黄梅戏入城市后，曾移植兄弟剧种的剧目，并以“幕表制”编演《玉鸳鸯》、《玉环记》、《蜜蜂记》等连台本戏。建国后，除整理、改编传统剧目外，还创作了一批反映现代生活的剧目，如《美满姻缘》、《小店春早》、《红霞万朵》、《这里也风流》、《风尘女画家》等。
黄梅戏的表演，小戏多以载歌载舞表现人物性格和人物之间的关系。大戏，早期仍用灯会的“扇子花”、“手巾花”，后逐渐吸收兄弟剧种的表演程式，加以模拟生活动作，如推车、挑菜、纺纱，显得生动而又细腻。进入城市后，吸收了其他剧种的水袖、甩发、跌扑，丰富了表演手段。建国后，通过排演新戏和拍摄影片，学习了话剧和电影的表演艺术，既保存了载歌载舞自然朴实的传统，在刻划人物上，更趋细致、真实。
黄梅的唱腔，有专用于演唱小戏的民歌体“花腔”和“彩腔”共100 多首，一出小戏专用一到数首曲调，也有除专用外，还可移到其他戏中唱的（如“彩腔”）。其形式活泼，有7 字句，也有5 字句。另一种是属于板腔体的主调，又叫正腔，用来演唱本戏。有“平词”、“火攻”、“二行”、“三行”等。一般为7 字句或10 字句，上、下句反复，既有叙事的功能，又长于抒发各种情绪。其中，“平词”可独立使用，又可与其它唱腔联用。“平词对板”联系男女对唱或一人唱半句，较为灵活，并富有表现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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