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歇钵” 石普水 2011-09-14 19:17:38| 分类: 方言土语 | 标签: |字号大中小 订阅
“歇钵” 石普水 劳动时间长了“休息一会儿”,宿松方言叫“歇钵”,江西彭泽县方言与我们宿松相同。岳西方言写作“歇脚” ,江西省景德镇、太湖方言写作“歇拨”,我老师田老先生教我写“歇刹” 。宿松地处皖、鄂、赣三省交界,古称“吴头楚尾” ,各地移民后裔,口音特重,方言混杂。“井边蛤蟆井边好” ,“住在一乡打在一帮” 。我们佐坝读“歇钵”。 上世纪60年代,农村生产队百十号男女劳动力,劳动场面挺壮观的。农民出工上午、下午中间都歇一“钵”,夏天日子长,也歇两“钵”。劳动中俏皮的人们常学黄梅佬腔调看着太阳说,“咿呀!日头还有多高!”——所谓“驮日头过岭, 推日头下山” 。 “歇钵”由生产队长掌握,队长一吹哨子,“军令如山倒”不同地方劳动的人都会停止劳动。掌生杀大权的队长到处转悠,监工兼技术指导,不从事繁重劳动。一句顺口溜挺形象——“生产队长一把锹,大队干部手叉腰,公社干部挎背包”。 “歇钵”时口渴了,走下塘嘴对着水猛灌一气,谓之 “狗舔”。年轻的妈妈们一路小跑着回家给孩子喂奶换尿布。男人们聚在一块,掏出挂在裤腰带上那一尺来长的“黄烟筒” ,吸几口,用手转转烟筒嘴,算是用“餐巾纸消毒”,挺客气的递给下一位,一直传递着。农民们称烟是“义乡草” ,套用“博友”时髦称呼该叫“黄烟友”。女人们有的纳鞋底,有的把大腿卷起老高,在腿上搓上鞋麻索。无忧无虑的女孩子就地起材,寻几颗圆圆的石子玩“抓子”游戏。男青年打扑克“争上游”或“ 对面升级”,输赢都一笑了之,不赌钱,那时也没有钱赌。勤快麻利的人则在田地岸上寻野菜,或在塘里捞水草喂猪。不吸烟的人躺在一条扁担上,看蓝天白云,看青山绿水,听人说话,挺自在挺悠闲的。 有人唱山歌。《梁山伯与祝英台的故事》叫“山伯访友” ,一整本有人能唱完,高亢悠扬的腔调不亚于现在的美声唱法;“十八摸”、“ 十二个时辰” 算三级黄段子。至今记得一首《反歌》,在我看来算是精品:“反唱歌,顺接头,家婆园里菜吃牛;赶着牛来背鞍子,牵着马来架轭头;鸡公跟着毛狗走,老鼠咬断猫的头……” “三个老儿一块谈吃,三个小伙一块比力。”男青年们“挺棍” 最热闹。两人用一条扁担比手臂劲,谁手臂弯了谁输。旁边拉拉队鼓劲呐喊助威,往往是最精彩的的场面。 男人们吸过两袋烟缓过神来,天南地北流通鬼闲扯一气讲故事。说哪家夫妻打架,哪家死人闹丧,哪年哪村哪队男人“扒灰” 被逮住,哪村哪队女人偷人被捉,说得有鼻子有眼。也有说鬼故事的。“生魂”、“ 月里病鬼”、“ 吊死鬼”、“ 恶鬼” ,一人主讲众人争先恐后补充纠正,“点击率” 挺高的。 说我一位堂爷爷,年轻时在打埓草时吃9大碗饭,13碗半锅粑粥,涨得难受叫我一位叔叔揉肚子。 山里人坐船,他没上过船,不认识船舱,问船老板,“船老板,我坐哪个‘坑里’哟?” 船老板怒目而视,又不好发作,山里人不知就里,“哟嗬,还被我一句话拃翻着!” 那天,船老板不开船,他们这行早晨最忌讳“死”“鬼”“翻”之类不吉利字眼。 “哇噻,哟委!”是一姓的忌讳,不能说。 有一黄段子。一家媳妇聪明能干,孝顺公婆,吃苦耐劳,勤俭持家,样样都好只有一样缺点,性变态喜欢偷人。一屋男人都是她的情人。丈夫气不过,搬到荒凉河边住。河边打网的男人在船头解小便,女人眼尖远远望见了男人的生殖器,问丈夫:“你看,那船头男人下面是个么事?”丈夫没好气地说:“么事?屙尿的八儿!”女人哈哈大笑:“河里男人也长了那个东西不是?”听得众人笑得肚子疼。 年轻活跃的人中不乏开玩笑的俏皮男女,无遮无掩的打情骂俏话是露骨的,原生态的,尽显“大老粗”本色。“新结媳妇三年讲”。一般对象多是年轻俏媳妇。但也有特例,人们有名有姓的说某村几个年轻泼辣媳妇把爱开玩笑的男人裤子脱下丢到水塘,把他阳物用草拴住。还有一对 “野鸳鸯” 跑到树林中做爱,“现场直播”被放牛的人发现了精彩一幕,把牛屎甩到他们赤裸裸的身上。 那时物质生活贫困,但人们精神生活富有,乐观、幽默、正直、勤劳、善良、忠厚。 怀念“歇钵”。现在想来是一种地域文化。 本文由宿松新世纪论坛编辑采集整理,原载《宿松古今纵览》博客,未经作者许可,严禁转载复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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